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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狂徒 第72节(2 / 2)

小民警咽了口唾沫,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些个白毛的、黑毛的、壮如牛的、脸上带疤的。

怎么没一个像良民?

徐升早有准备,若无其事道:“哦,这几位都是案件相关人员,他们不会进审讯室,就在外边听,帮我辨别刘少杰有没有撒谎。”

“这样啊,行,那你们跟我进去吧。”得益于徐升稳重可靠的优秀风评,小民警没有怀疑,领着他们一行人往审讯室走,边走边抱怨,“这个刘少杰,算得上咱们看守所的元老了,人家顶多待两三个月,就他,本来快要判刑送去监狱了,突然案情有变,就继续留在这儿了。从去年到现在,不知道被提审过多少遍,就是撬不开他的嘴,一个连死刑都不怕的人,徐队,你别抱太大希望。”

徐升有点儿心虚,没仔细听他的话,反正点头就完事了。

虞度秋跟在后头,碰了碰身旁人的胳膊:“如果刘少杰真是柏志明的养子,那他收养那么多孩子、训练你们憎恶警察,是为了什么?”

柏朝瞥了他一眼:“少爷,有话直说。”

虞度秋抿唇浅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没有生育能力却又有繁殖欲的男人,确实有可能通过收养儿子来满足自己传宗接代的虚荣心,不过柏志明的理由或许没那么简单。

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从小培养忠心于自己的罪犯。

正如国外的黑手党以“家族”为单位,许多犯罪团伙乐于靠亲属关系来维系内部的稳定与安全,因为比起半途加入的成员,显然自己亲手规训的孩子更可靠。

即便是姜胜那样被散养在外的养子,都在柏志明的教唆下走上了犯罪道路,为何柏志明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孩子,却丝毫不受影响?

“我跟他们不一样。”柏朝勾住他的小指,侧过身,抵着他的肩,轻声说,“我遇见了你。”

虞度秋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爱听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的确悦耳动听,不过他还不至于恋爱脑到被三两句情话糊弄过去,趁其他人不注意,掐了把男人劲瘦的腰:“老实点,晚点再审问你。”

柏朝坦然以对:“事实如此,随便你审。”

一行人进了监控室,透过单向玻璃,可以看见刘少杰已经坐在审讯室里头了。

按照看守所的规矩,他剃了很短的平头,样貌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但眉宇间透出一股悍匪般的痞气,乍一看挺有男人味,打扮打扮应该能去酒吧钓一些钟爱这款的姑娘。因为是夏天,他身上就穿了件看守所发的马甲,露出两条肌肉贲张的手臂,在看守所里待了大半年居然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可见这人意志力有多强悍。

昌和看守所的审讯室比新金分局要严格些,铁制的椅子固定在地面上,扶手间有档板,刘少杰坐上去后便被档板锁住了,站不起来,面前还有一堵钢化玻璃,根本别想袭警。

徐升看见这情景,想了想,说:“小纪,我看这儿挺安全的,你跟我一块儿进去审吧。”

纪凛惊讶:“不行,老彭没批准,你让我旁听已经很冒险了,我不想连累你。”

“都是为了破案,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老彭还能把我开除了?”徐升不在意道,“这个猜测是你提出来的,你更了解怎么审问,刘少杰这人精得很,我们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不能失败,你就当帮我忙。”

“徐哥……””纪凛心中涌上暖流,刚要答应,一旁的虞度秋举起了手:“我也想进去。”

徐升、纪凛:“你在外边老实待着!”

虞度秋眼睁睁地看着他俩走了进去,扭头问自己的三位保镖:“我是不是对他们太客气了?他们不会不知道我随时能弄死他们吧?”

坐在一旁调试设备的小民警轻咳了声:“说话注意点儿。”

虞度秋无辜道:“开个玩笑,别当真。”

听着可不像玩笑……小民警一时无言以对,好在也不用他说多什么,里边儿已经开始对话了——

刘少杰的神态相当从容,或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甚至对纪凛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纪警官,好久不见啊。这位是你同事?幸会幸会。”

但马上就开始嘴欠了:“你最近没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已经破案了呢,没想到还是得来求我啊,哈哈,大半年了连个凶手都抓不住,你这刑警怎么当的?”

纪凛跟他打交道不止一次两次,起初还会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了,完全没被他的冒犯性言语激怒,舒展身子往后一靠,一派胜券在握的自信姿态,说:“这位是帮我一起查案的徐警官,我俩今天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刘少杰无所谓地耸肩:“你问吧,反正你们来几个人都一样,别想从我这儿得到有价值的信息,虽然我什么都知道。”

娄保国听见这句话,“嗬”了声:“这小子够嚣张的啊,民警同志,你们没有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教训他吗?对这种人不能太温和。”

小民警不敢跟这些外人透露太多,只道:“在合法范围内能使用的所有手段,我们都用过了,他似乎经受过专门的反拷问训练,意志力非同寻常,奈何不了他。”

周毅:“他好歹愿意跟警察交流,有些犯罪分子问什么都不答,跟死人似的,那才叫难搞。”

小民警无奈:“可他答的都是假话、废话,根本没用。”

“假话、废话未必没用。”假话大师虞度秋道,“如果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辨别出他在撒谎,说明他想掩盖一些真相,也不失为一种线索。”

审讯室内的防撞软包墙起到了良好的隔音作用,监控室里的人能通过扬声器听见里边人的对话内容,而里边的人应当是完全听不到外头声音的。

但刘少杰却阴森森地扫了眼看不透的单向玻璃:“我猜外头还有警察吧?有你领导吗?如果你什么也没问出来,会不会被降职啊?”

还没进入正题,心理施压战术便开始了。外头若是真站着彭德宇或冯锦民,纪凛或许会有点儿紧张,但一想到外头那俩神经病不知又在干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他只想冷笑,压根没把刘少杰的话当回事,答都懒得答,直接继续刚才的提问:“你有过正经工作吗?我是指那种朝九晚五、每月拿薪水的工作。”

始料未及的一个问题,看似与案子风马牛不相及。

刘少杰听多了诸如“你的同伙是谁”、“作案工具在哪儿”之类的冰冷拷问,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突然来了个这么接地气的问题,回答的兴趣也浓了些,兴致勃勃道:“没有,你们不是把我查了个底朝天么?这都不知道……怎么,打算放我出去找工作了?可以啊,我愿意,等我出去了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徐升听了直皱眉。这小子故意疯疯癫癫,说些一听便知的谎话,让人降低对他的期待值,哪怕他不当心漏出几句真话,审问者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属实。

纪凛冷眼看着他装疯卖傻,等他说完了,接着问:“你没工作,那你之前靠什么生活啊?你不是六岁就失去双亲了吗?”

刘少杰:“领补助呗,再打点零工,后来发现犯罪来钱快,就去犯罪咯。”

这些都是已经查到的信息,没多少参考价值,但徐升知道纪凛不至于闲到和刘少杰聊废话,于是静观其变。

刘少杰也熟悉面前这位警官的个性,哪次来审讯不是怒目圆瞪?今天突然和颜悦色,唠起了家常,必有蹊跷,他心里起了疑,是故比平时更为小心。

纪凛仍旧悠哉悠哉地:“按你的话来说,你是先打工,然后走上犯罪道路?可法定用工年龄是十六岁,请问你从六岁到十六岁之间,是靠谁资助的?还是说,有哪个黑心老板非法雇用童工?”

刘少杰愣了下,很快想到了应对说辞:“纪警官,何必这么咬文嚼字呢,我的意思就是既打过工,又犯过罪,谁说我小时候就不犯罪了?偷鸡摸狗的事我从小就没少干,小孩子不容易引起怀疑,得手概率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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