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情脸色早已如死人般惨白,他趴在床头,艰难地开口:厉锦走了是吧?
何素眼中噙着泪,是,他带着王晋回幽冥山了。
宋情虚虚勾起一抹笑,像只纸蝴蝶般随时被吹散,那便好。
得了他全部功力,想必往后厉锦在这世上再无敌手。
心既已放下,宋情当即又吐了口鲜血,见何素已泪流满面,他终究还是不忍,傻丫头,不哭。
明明二人从样貌上看,何素足以能当宋情的母亲,可此时何素却顾不得擦泪,只是哭着道:尊主,奴婢伺候您二十多年了,您怎如此狠心,舍得留下奴婢?
或许人之将死,宋情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尊主,他莞尔一笑:我既主意要将全部内力传给他,就已经没打算活下来。
他体内所有内力在昨夜已被厉锦全部夺取,此刻的他,已是油尽灯枯。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何素的声音也像飘得很远,宋情知道他快死了。
视觉、听觉、触觉在所有感官都消失之际,一张脸却在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那人长相极为俊美,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令人不知不觉便想靠近他。
是厉锦?
不!
双眼合上之际,宋情最后微微勾起嘴角,只留下一声似有若无的师兄。
听雨小筑内,顿时响起女人响彻天际的痛哭声。
幽冥山地势险峻,高耸入云。闻名天下的幽冥教宫殿便矗立于山顶之上,今日幽冥教张灯结彩,到处挂满红绸彩灯。
来往宾客无不穿着奇装异服,或凶神恶煞,乍看之下如同群魔聚首。不过实际也无差,半个月前,幽冥教向江湖魔道众门派广发请贴,邀请他们于今日齐聚幽冥山,共贺新教主登基及大婚之喜。
正如正道有少林武当等泰山北斗,魔道众派唯幽冥教马首是瞻。这些魔门中人早在数月前便收到消息,原教主厉锦在闭关修炼之际惨遭副教主孙从及宠姬林兰儿暗算,早已不堪受辱,跳崖身亡。
今日,这孙从与林兰儿已掌握幽冥教大权,以后,便是由他们在魔门中发号施令了。
山颠殿外,狂风猎猎,绣着白色骷髅头的黑色旗帜飒飒作响。所有宾客分成两排入座,此时,高台上两名身穿红衣婚服的男女款步走至主位上。
所有人当即起身作揖:恭贺孙教主,恭贺孙夫人。
孙从已年逾四十,如今搂着美艳娇妻,自是春风得意。他从下属手里接过酒杯,高声对着台下众人喊道:诸位今日来到幽冥教,本座甚是欢喜。昔日厉锦独断专行,暴戾行事,实在难堪教主大任。幸得,厉贼已坠山崖,尸骨无存,也算天佑我幽冥教!
他在台上堂而皇之数落厉锦之过,台下却议论纷纷。无他,厉锦虽性情暴戾,可到底是幽冥教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况且,这些魔门教派在他的统治下,井井有条。
算起来,这厉锦也算是个不错的魔门首领。
如今,这孙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百般辱没前任教主。台下不少幽冥教教众铁青着脸,宾客们只是替厉锦可惜。
成王败寇,如今孙从才是胜者,自从由他说了算。
台上孙从一口饮下杯中之酒,大声喝道:今日,本座宣布,贱内林兰儿聪慧过人,以后将由她与本座共同执掌教内事务。凡是见她者,皆如见到本座
正当台下众人诧异孙从竟然愿意同这青楼出来的女子平分幽冥教之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区区叛徒,竟然妄想窃取教主之位,简直可笑,可笑!
这声音像从云端而来,震耳欲聋。台下不少人当场脸色大变,孙从更是惨白着脸,旁边林兰儿早已紧紧捉着他的手,顿时花容失色。
一道黑色身影迎着猎猎狂风从天而降,宛若地狱修罗降临人间,俊美出尘的脸上却勾起嗜血微笑。
天啊,是厉厉锦!
厉教主?他没死?
不可能呀,他怎么没死?
绣着金线的黑色锦袍勾勒出他劲瘦身姿,此刻,厉锦眼底凶光毕现。光是站在那儿,便已让人心生胆颤。
不少教众面露喜色,齐声喊道:教主!
面对这嗜血修罗,孙从连连后退数步,你、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没死?!
厉锦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死人,本座曾说过,就算化为厉鬼,也要你们血债血偿,不得好死!
最后一个死字刚落,黑色身影已破风而至。
接下来,台下众人亲眼目睹了一场绝对力量压制的屠杀。
孙从能坐上副教主之位,实力早已跻身当世一流高手行列,可面对如今的厉锦,却如十岁孩童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十招,他早已被击中心脉,倒地吐血不止。至于林兰儿,厉锦在众目睽睽之下折断了她双手双脚。
不少孙从的心腹也硬着头皮持刀上前,欲以人海战术拖垮厉锦。然而这数十上百号人未近他身,就被他以一掌逼退,冲在阵前者当场七窍出血而亡。
台上已沦为无间地狱,血光四溅,惨叫、痛哭声不绝于耳。在场宾客虽为魔门中人,可亲眼目睹如此惨烈的屠杀,有些胆子小的,当场就吓白了脸。
厉锦白皙俊美的脸上有一道血渍,不过,那是孙从的血。这抹鲜红为他染上几分妖异邪肆,直教人肝胆寸裂。
这场屠杀不过一个时辰,仅厉锦一人,死在他手上者约有数百,皆是教内叛徒。很快,原本忠心于他的那些人齐齐跪下拥戴他重回幽冥教,其余叛徒也赶紧投降归顺。
就这样,厉锦当着天下魔门众派群雄,以极其暴戾血腥的方式,重新坐上幽冥教教主之位。
经过一役,江湖中人提及魔教教主厉锦,无不闻风丧胆。甚至有孩童啼哭,大人还以厉锦之名威吓
血腥味弥漫鼻间。
此处乃是幽冥教地牢,终年不见天日。厉锦进来时,拿着烙铁的刑司官朝他行礼。他一个眼神,刑司官面无表情将手中烧红的烙铁直接印在木架上那具躯体。
那人被绑在十字木架上,头发凌乱,整个人瘦骨嶙峋。身上更是无一块完好的皮肉,这烙铁一下,他当即发出痛苦的惨叫。
杀了我!厉锦,你杀了我!孙从已不知自己被囚多久,但日复一日的酷刑让他听到教主二字,便下意识地发出求死哀嚎。
比死更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厉锦坐在下属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单手支着下颌,神态极为懒散,孙从,本座生平最不喜欢之事,便是成人之美。你想死,本座便叫你活。明日我会让神医谷的人来替你医治。
孙从发出绝望的惨叫。
厉锦嘴角微微勾起,显然这声惨叫取悦了他。我会让他们将你身上的伤治个七八成,然后你就可以再慢慢享受地牢里的这些宝贝。
他身后,摆放着十个铁架子,上面都挂满各种令人背脊发寒的刑具。
刑司官再一次在孙从身上烙下红印,那人惨叫一声后便晕了过去。厉锦顿觉无趣,他食指勾了勾,刑司官立刻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