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崔书宁自然不会把这些话放在面上说。大家虽然都是小姑娘,但也都是人精,谁看不明白,姐妹两个都没乘坐同一辆马车一起来,可见二人关系不好。
“你们怎么都不看看?”秦月瑶不甘心,继续追问道。
崔书宁赶紧打圆场笑道:“自然要看的。来,我们打开看看吧。”
大伙见她说话,虽然对黑珍珠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让身后的侍女接过了盒子。秦月瑶为了表示对崔书宁的好感,特意亲自帮她拆了盒子,然后把珍珠递给了她。
之后,随手把拆下来的盒子丢在了桌上。
木质的盒子多少有些沉重,正好压在了方才秦瑾瑶送的那本话本翻开的页角上。“哎呀。”崔书宁一向最喜欢收集话本,此刻不由得哎呀一声,心疼那皱了的书皮,而后顾不上伸手去接那珍珠,而是把话本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用手把翻开的页角抚平。
“这是什么?”秦月瑶蹙眉。
“是瑾瑶方才给的话本。”一位少女答道。
秦月瑶一听秦瑾瑶送的话本,忍不住撇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第28章
秦瑾瑶就坐在窗边整理笔墨,听见这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多说话。
秦月瑶见她不搭茬,便更加咄咄逼人道:“话本罢了,比我这黑珍珠的价格不知道差了多少倍。啧啧,长姐,你出手如此小气,莫不是心疼银钱,怎么,难道我母亲苛待了你?我看也并非如此吧,你身上这件织云锦的衣裳据说要二十两银子呢。还是说,你觉得在场的各位姐妹,配不上一份贵重的见面礼?”
秦月瑶说完话,心里嘲讽一笑,随后暗暗扫视一圈,心道这些众人一定会对秦瑾瑶心怀不满。话本与珍珠,这诚意可不是高下立见么。
本以为秦瑾瑶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人家只是淡淡垂眸,便顺从道:“妹妹教训的是,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把话本收回来吧,免得给秦府丢人。”
“这就对了。”见秦瑾瑶服软,秦月瑶更加得意。“你还是明日给大家补上一些贵重些的见面礼吧。若是没有银钱,只管去找娘亲要。我娘亲对你,可一向大方得很呐。”
秦瑾瑶颔首,于是默默走到几位贵女跟前,把刚才欢欢喜喜递给大家的话本一个个收回来,眼里的落寞不言而喻。
秦月瑶自以为得意,却没想道这些放在众人眼里,便是继母之女欺凌原配之女的大戏。在场的人又多是原配所生,谁能看得下去。
崔书宁最先忍不下去,一把按在了秦瑾瑶的手上道:“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话本。”
秦月瑶趾高气扬的神情顿时一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我也觉得话本比黑珍珠更贵重。”
“你把黑珍珠拿回去吧,咱们想要话本。”
“是啊,这话本是人家瑾瑶给咱们精挑细选的,黑珍珠有什么稀奇,吩咐人从库房里拿一些便是了。”
众人七嘴八舌,但却都选择留下了话本,把黑珍珠还给了秦瑾瑶。
就连刚才有些不愉快的厉盈盈,此刻也噘着嘴把黑珍珠扔给了丫鬟,两根手指捏着秦瑾瑶的话本懒懒转过身去。
“我……”秦月瑶愣在原地,心凉半截。她没想到,这群少女竟然真的对黑珍珠不动心。
怎么跟自己不一样呢?她第一次看见这些黑珍珠的时候,可是欢喜极了。
一定是秦瑾瑶太善于蛊惑人心了。对,就是这样的。上回父亲不也正是因为她,才把自己痛骂了一顿么。就连宝珠,也是因为她才被撵出府去的。害得自己现在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秦月瑶气鼓鼓地看向秦瑾瑶,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大伙都不喜欢个性张扬跋扈的秦月瑶,自然也没人过去安慰她,反而都捧着秦瑾瑶的话本回了座位,留下秦月瑶和她身边的一堆没人喜欢的黑珍珠。
丫鬟宝音赶紧哄着秦月瑶坐下,劝道:“姑娘何必与大姑娘置气呢,夫人之前不是叮嘱了,姑娘是来交朋友的,是来求学的,万万不要与秦瑾瑶起争执,免得吃亏。”
“可,可我什么都没做。我不过就是说些实话罢了。”秦月瑶委委屈屈道。
宝音没有宝珠那样偏向秦月瑶,也少了几分耐心,只是劝道:“姑娘收收小性子吧,眼瞧着姑娘们都不高兴了呢。好了好了,夫子就要来了,您先缓缓吧,还说一会要考教诗书呢。”
秦月瑶满脸不高兴地坐在了殿内的最后一排。原本众人给她留的是中间的位置,但厉盈盈心情不好,又从最后一排挪了回去,所以她只好坐在最后。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秦瑾瑶坐在一个清凉又景色宜人的位置。
“一会考教诗书的时候,我一定要扳回一城。”秦月瑶忿忿想道。
不多时,一位褐色衣着的老者进了门,殿内原本叽叽喳喳的少女顿时安静下来。秦瑾瑶不认识老者,但见众人都取出了一本孟子,便从书箱里也拿了一本出来。
她的书都是外祖母买的,已经用了数年,看上去便有些老旧。几位少女看见她的书,忍不住都蹙了蹙眉。
“我那还有本新的。”崔书宁低声道。
“多谢,我这本还能再用用。”秦瑾瑶冲着她微微一笑,容色如月。
“听说今日来了两位新学生。”夫子板着脸,捻着长长的胡须说道:“先考教诗书,也好看看你们都学得如何。这明德馆,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背的好也罢了,若背的不好,收拾了书箱这便回家去吧。”
说着话,夫子淡淡扫过秦瑾瑶与月瑶一眼。秦瑾瑶不卑不亢,静静望着夫子,反而是秦月瑶有些惊慌,连忙翻开书,打算临时抱一抱佛教。
孟锦悦坐在秦瑾瑶前头,此刻转过身吐着舌头用唇语道:“别怕,他吓唬人的。”
秦瑾瑶笑着点点头。然而心里是半点都不怕的。《四书》算是她的开蒙书,早已滚瓜烂熟了。甚至对其中的每句话,都能议论一番。
褐衣夫子名唤赵钦,原本也是翰林院的院士,告老后闲来无事,这才被指了教导这些好人家的子女。只是,他空有一腔拳拳心,又有一身本事,却被分到了静书斋。倒不是这些贵女不聪明,而是众人个个身在曹营心在汉,根本没有学书的心思,自然了,女子也无法参加科考,这让他的报国之心遇到了困境,每每愤懑不已。
“来,第一题是,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说完题目,赵钦看向秦瑾瑶,秦瑾瑶才要开口,他便摆摆手道:“罢了,我看出这题难不住了。秦家的二姑娘,你来答。”
被点到名的秦月瑶拽了拽裙角,站起来朗声把剩下的部分背了出来。赵钦蹙眉,无奈解释道:“不要掉书袋,说说尧的化育之功。”
“尧……尧……”
“罢了。”赵钦失望地摆摆手,随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秦瑾瑶身上。“你来说第二题,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这题,有点难啊。”旁边的厉盈盈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