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离开时,他走过两步后,又突然转了身来,朝陈安澜郑重一揖到底。
“来日,若陈兄能念及你我二人多年共事情谊,望能照料我家小一二。”
说完就不等陈安澜再说什么,就脚步急促离去。
她那事里,他出了大失误。
主子爷应也开始怀疑到他身上了,虽未曾问他半个字,却已然派人去了边城顺藤摸瓜的开始查。纵他自认为将痕迹扫的干净,可也难保不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继而被寻到他插手的证据。
他完全不能保证,自己在此间事里能全身而退。
往回走的时候,他还在低叹,这大概是命罢。
本以为此计自己算无遗漏的,哪料到她竟没死,宁王爷也竟没从她那里得到物件。这两者哪怕只有其一,他这计谋就算成了,偏两者俱全,简直就像专门为克他而在。
命也,命也。
宁王近来心情不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老七那边都没再行弹劾之事,几乎彻底安静了下来。连他的几回挑衅也多有忍让,这让他不免惊奇,原来她还是有点用处的。
这日晚间的时候,他就突然想起这茬。
“她人呢?”
“安排在偏殿处呢。”
宁王接过擦脸的绢帕,心想怎么平日没见到她人?否则,他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才冷不丁记起她来。
“她人平日里都不出来?”
“养着伤呢,几乎不出来。”王公公吩咐着人端洗脚水来,随口说着,“也就天好的时候,才偶尔会出屋来走动走动。”
闻言,宁王就把手里绢帕扔回了托盘里。
“我宁王府可不是她养身子的地。去,将她给我唤进来伺候。”
两盏茶的功夫,对方才姗姗过来。
京都四月末的天已是和暖非常,府里上下的人早就脱了厚衣换上轻薄春衫,可她身上却依旧套着素色暖袄,牢牢的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他看她眼睫垂着半晌不抬,不知是精神不好还是没睡醒的模样,连走来的步子都格外的迟缓,他不免就上下打量她几番,俊面上浮了冷笑。
“嗬,好大个祖宗牌面。下回过来,可是得我派个人过去,仔细挽扶着你?”
她没有反应,就如个木头人似的抄手站那。
殿内的人都被惊住了,连同宁王在内。
这么多年来,敢明目张胆的当面将他的话视作无物的,她是第一个。
眼见着他九爷脸色开始阴云密布,王公公就呵斥她:“九爷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甫一说话,他就似想到什么般,就哎哟的轻拍了下手。
“忘了忘了,她这是哑了,回不了话呢。”
不等那边宁王说什么,王公公就过来将她抄着的手拿出来,塞给她盛放着盥洗用具的托盘。
“过去伺候九爷洗漱。好生伺候着,莫惹九爷生气。”
她倒没露出反抗的意思,接过托盘后,却也依言动了身子,朝对面拔步床前坐着的人走去。
宁王示意王公公带其他人下去,只留她一人在这伺候。
等她近前了,他就朝旁边紫漆描金的平角条桌上指了下,让她搁下托盘。之后,就吩咐她过来给他洗脚。
她皆依言照做。
蹲身在他腿边,她双手抬了他的脚,浸入了水中。
盆里的水很热,新生的指甲甫一浸入,便带给敏感的刺痛。
宁王感受着她根根柔软的手指,羽毛似的拂过他脚背,略微的痒意让他极为不适,不免就踢了下脚盆。
“是没吃饭?用点力。”
她依旧低着眼睫,素白消瘦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感受到拂着他脚面的力度依旧如初,他不怒反笑,斜挑了细眸睨她。
“从前,你可就是这般伺候他的?”
“不过话说回来,瞧他倒也在意你几分。我倒也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见她没反应,他在她肩上踢了脚,水花溅了她半脸。
“再给我装聋作哑试试。说不了话,点头摇头总会罢?”
他力道不算太大,却还是将她踢得身子歪斜了下。
等重心再次平稳下来,她就俯身去拉他另外一只脚的脚踝,探身那刹自领口处便露出小截白腻的脖颈,拉出些许脆弱的线条。
她刚双手捧着那脚浸入温热的水中,却又冷不丁被那溅起的水花溅个当面。
“你莫不是想勾引我?”他抬脚重重踢了下木盆,细眸斜睨着她,说不出的嫌恶讽刺,“也不洗把脸好好照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