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还俗,以前的法号也就不必提了,我叫……叫我李四吧。”李四也不愿意过多提及自己的来路,简简单单一句话揭过。在山林中转悠整整一个晚上,浑身湿透不说,更要紧的是又累又饿。互通姓名之后小声询问:“路大哥能不能先给我点吃食,实在是饿的紧……”
李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山野村民之中,诸如张三李四这样的名字也不知道有多少。
“李四兄弟,来我棚中歇歇吧,看你满身都叫露水打湿透了。”路丙寅道:“还有我带的高粱饼子,你将就食些,过会子我带你到家里。让我家婆姨烧锅好粥,热汤热水的用几碗……”
确实是饿了,糙高粱饼子虽是难以下咽,就着西瓜也吃了俩。
山民思想单纯,也没有许多花花肠子,即便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也愿意施以援手。路丙寅笑着看李四狼吞虎咽,摸出烟锅子,实实的装上烟了一整天,野兽毛也没有打到一根。娥子拎了小筐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却捡了不少的蘑菇。
蘑菇也是好东西,甩几个盐粒子煮一下就能吃,晒干后还能撂到冬天食,只是这些日子雨下的少,也不大容易采摘到。
李四尝了一口,鲜是最够鲜了,却少油淡味的,实在谈不上好吃。其实也可以理解,家里本就没有几两油,又不是年节,自然舍不得经常炒菜来吃。
“娥子,这蘑菇多不?”李四问。
“稀少的很哩,要雨后才能多些,春里采了许多爹爹送到集市上,换了许多盐回来。”娥子这样的年纪就懂得为家里创造收入,颇引以为得意:“今日我还采到几株草芝哩,哥哥说可以卖给县里的药铺……”
所谓的芝就是灵芝,山里虽不常见也算不得如何稀罕,是一味比较名贵的药材。这东西和人参一样,要是多年的野山灵芝确实值钱不少,若是草芝价格就要大打折扣了。
“路大哥,这草芝好卖不?”李四寻思着比较省力气的赚钱之道,耕田实在是太累了。
“怎不好卖?一到县里就有药铺子来收,只要有货,要钱给钱要盐给盐,一株大点的草芝能换件好衣裳呢。”
“大赞。”李四笑道:“我却想起个来钱的路数,咱就种草芝,虽不敢说发大财也,却比种田强一些……”
“草芝也能种?”
路家人都诧异的看着李四,就连一直闷头拔饭的路涧而抬起头来。
“李兄弟不我说笑吧,我听人说这东西是天生地养自然生成的,又不是谷子粱粟……”
“哈哈,草芝和庄稼都是一样,庄稼是种下一粒种收获一把粮,草芝也是一样的道理。早年我在学校……寺庙的时候,就曾经种过……”李四有十分把握,笑呵呵的给一家人解释。
当年上中学的时候,曾伙同一帮人做菌类孢子的试验,结果种植出几十斤灵芝。一股脑的送到学校食堂,于是乎,食堂菜谱的“蘑菇炒肉”就成了“灵芝炒肉”。只不过灵芝味中带苦,还不如蘑菇好吃……
“要真能种出草芝的话,那真是好,不管种啥总是要有种子的,我活了几十岁年纪,还没有见过草芝打籽,没有籽怎么种?”一听说李四有种草芝的本事,几个人眼中都闪出神采。还是路丙寅稳重些,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根本。
李四呵呵一笑,拿过那株老芝,在手上轻磕几下:“种子就在这里了。”
“哪里有?兄弟是说笑的吧?”路丙寅放下饭碗,看着李四空空如也的手掌。
手中明明就是空的嘛。
“再细细看来。”
还是娥子这丫头心细,掰着李四的手中说:“好像是有些黑色的东西?是灰尘的吧?”
“这就是种子了。”李四指着手心中灰蒙蒙的一层类似灰尘的东西笑道:“估计当年种这物件的手艺还没有忘记,能不能多赚几个钱就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