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说话向来算数,若是听他,想必他也不会为了一群必死之人食言而肥。
虽然这样做,合欢门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但只要能逃出玄北州,终归还有一条生路的。
想到此处,白世忌忍不住偏过头,看向身侧的万姓白袍中年人。
他忘记了,他压力山大,这五名白袍中年人又何尝不是压力山大?
察觉到他的目光,万姓白袍中年人瞬间就像是受了惊的猫咪一样,一下子炸了毛,暴怒的咆哮道:”白世忌,你欲造反耶?“
激动的唾沫星子,喷了白世忌一脸。
白世忌顿时一愣。
万姓的白袍中年人不敢彻底逼反了他,回过头一把抽出腰间长刀,爆喝道:”师兄弟,随吾擒杀贼子!“
他擎刀,越众而出。
他一动,立在他身侧的三名白袍中年人自然跟上他的脚步,冲了出来。
簇拥在张楚身后的七名七品见状,抽出自己的兵器就要迎上去。
他们方才是没反应过来,才让张楚亲自动了手。
现在有了防备,若还让张楚亲自迎敌,那太平会还要他们作甚?
这七名七品,都是武定郡和北饮郡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有江洋大盗、也有自学成才的独行侠,每一个拜入太平会时,张楚都手把手的教过他们规矩。
当初,张楚还是八品时,他们之中就没有谁能在张楚手下走过十招。
如今张楚已经七品,他们对张楚自是越发的敬畏。
但就他们即将越众而出之时,张楚突然一抬手。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抬手。
就按住了七名七品,以及一两千太平会帮众们蠢蠢欲动的攻击欲望。
张楚似笑非笑的望向白世忌,似乎在说:最后的机会,你真的不准备抓住吗?
这名大吼着第一个动手的白袍中年人,不可谓不机智。
他越过白世忌直接动手,是想直接引爆厮杀。
但他终究只是个练武练得脑浆子里都长肌肉的赳赳武夫。
他不懂人心。
更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旦出现裂痕,无论如何修补都很难恢复如初的道理。
他不懂。
白世忌这种久居高位的老江湖,不可能不懂。
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世忌感受到张楚的目光,脸色最后挣扎了一次,然后就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声嘶力竭的咆哮道:“把这四名挑唆我北饮郡江湖内乱之徒,抓起来!”
他说得冠冕堂皇。
但真相是什么,合欢门的门人弟子们大抵都是知道的。
这不符合江湖道义。
但江湖道义,能比自家的小命儿还重要么?
就算合欢门中,有这种正直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侠士,数量肯定也没有想活命的人多。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于是乎,白世忌的话音一落,无数合欢门弟子就冲向那四名白袍中年人。
他们想要活命……
而这四名白袍中年人,虽然在雄赳赳、气昂昂的扑向张楚,但事实上,他们的注意力也一直都在身后。
如若不然,三四丈的距离,七品提气一个纵身也就过来了,哪还会给白世忌说话的机会?
白世忌的话音一落,带头扑出来的万姓白袍中年人当即转身,惊怒交加的咆哮道:“白世忌,你好大的胆子,待吾禀明少门主,定会灭你合欢门满门!“
白世忌闻言,瞬间就将彻底心头的最后一丝不忍,彻底按灭。
连张楚开口,都只说要杀我合欢门所有持剑之人。
你一开口,竟就要灭我合欢门满门?
他面容阴霾的转身,一剑刺进方才被张楚一剑劈成重伤的那名白袍中年人心窝里!
又快、又准、又狠!
“苟师弟!”
几名白袍中年人见状,悲愤交加的大喝了一声,手下也再无顾忌,挥刀砍瓜切菜般的屠戮一众合欢门弟子。
下一秒,四名合欢门七品持剑越众而出,一声不吭的接下了四面白袍中年人的长刀。
“啪啪啪。”
张楚坐在马背上笑吟吟的拍手,回过头对身后的一干七品手下道:“列位,这一出狗咬狗的大戏,可还入得眼?”
一干七品对上他风轻云淡的笑脸,却都觉得心头猛地一寒,无不低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区区合欢门,怎敌帮主神威?”
“帮主棋高一着,属下佩服之至!”
“一帮乌合之众,我太平会大军一至,自然分崩离析……”
他们也曾赫赫有名。
也曾威震一方。
最年轻,都已过而立之年。
然而在年纪轻轻的张楚面前,却都觉得自己稚嫩得如同黄口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