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下意识仰头看向男朋友。
怕她冻着,娄路回扯了扯围巾,将她的小脸又挡了起来:“别理他,程朗同志挺好。”说完,便不再理调侃怪笑的好兄弟,领着对象往解放小卡车走去。
“嘿!护的还挺紧。”程朗也不介意老友的态度,心里反倒为他寻到喜欢的人高兴,嘿嘿笑着爬上了驾驶座。
汽车开动后,田宓隔着车窗向外看。
不断倒退的风景中,火车轨道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密林。
天快要黑了,白雾渐起,隐隐绰绰的缭绕着山峦和树林。
车窗缝隙处,零星穿进来丝丝缕缕冷风,田宓又紧了紧围巾,突然后知后觉的,对于冲动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升起了些许无措与彷徨感。
就在她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误的时候,突来一声狼嚎将她从恍惚中惊醒。
毫无防备的田宓,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
刚才是狼吧?
真的是狼吧?
“不怕,咱们开着车,狼跟不上来!”娄路回虽然跟程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但视线却一直关注着小姑娘,见她被吓着了,立马安抚式的拍着她的肩膀。
等女孩儿镇定下来,他又挽起她一只袖子,握住她的手,一起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透过后视镜,将这一幕全部收在眼底的程朗牙酸的不行。
好小子,从前对哪个女的都冷冷淡淡的,他还以为老友没有这根筋,或者不懂哄女孩子。
现在看来,不是不懂,而是没遇到对的人。
可见只要将人放在心里,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是本性,哪怕是娄路回这样清冷孤傲的男人。
不过,程朗也是真心为老友高兴,他比老娄大三岁,家里最大的娃都14了。
担心小姑娘被这里的环境给吓退了,他忍不住就开起玩笑,试图让人放松些:“弟妹,你别怕,狼有什么,要是真遇到了,你别露怯,只要拿起棍子使劲在地上敲,那动静,狼也得害怕。”
田宓扯了扯嘴角:“是让我敲着棍子,然后跟狼一起害怕打哆嗦吗?”
“哈哈哈...反正只要你强硬起来,它们也害怕。”程朗脑补了下小姑娘说的画面,顿时被逗的朗声大笑。
“别听程朗瞎说,他说的那是孤狼,狼是群居动物,敲棍子没用...不过你别担心,部队里很安全。”担心女朋友单纯,真相信朋友的胡扯,娄路回温声解释。
闻言,程朗嘿嘿笑。
田宓也笑,她又不傻,一开始就听出程朗在逗她,所以才会那么回答的...
一个半小时后。
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
打着昏黄车灯的皮卡发出“吱――”的一声响,汽车便稳稳停靠在了招待所门前。
娄路回率先下车,又将田宓扶下来,才去后面车斗中取行李。
“你俩先进去订房间,我去瞧瞧晚饭弄的怎么样了。”锁好车,程朗将自己的证件扔给好友。
待娄路回接住后,人就大步迈进了暮色中,远远的又喊了声:“老地方啊,你带弟妹早点过来,我上午就订好了。”
“知道了!”娄路回应了声。
“去哪吃?”黑暗如同吞噬万物的巨兽,冷风肆虐下,阴森恐怖的“呜呜”声,更叫人心中发毛,待彻底看不到程朗的身影时,田宓收回视线,努力保持平静问。
娄路回却立马从女孩微微紧绷的声音中发现了她的紧张,于是他将三个行李箱全部放到一只手上,用空出的那只手,虚虚揽着人,护着她走进招待所。
嘴上还不忘多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远,大概一百米外,走几步就到了,不是什么偏僻的位置...查干大叔烤羊肉手艺在附近很出名,咱们今天有口福了...对了,你吃羊肉吗?”
田宓点头,两人已经进了招待所,她将介绍信跟钱也递给男朋友,让他帮忙一起登记,才摇头:“我不挑食。”
心里却嘀咕开来...这里居然可以私人做生意吗?那她的荷包是不是有机会再鼓起来?还是这个叫查干大叔的,其实也是国营饭店?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娄路回轻声道:“晚点跟你细说。”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又在那张大团结上扫了一眼,停顿了几秒后,到底没说不要她的钱,平静的伸手接了过来。
短短这么两天相处下来,他大概看出来了,自家对象是个什么性子。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钱就是她的,但小姑娘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娄路回虽然失望,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不着急,她总会愿意用他的...
男人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田宓则好奇打量着招待所的环境。
这里应该新建没几年,有别于沿路看到的大多数拉合辫子房(泥土混合稻草的屋子),招待所是用红砖建造的,两层楼,在这个年代算得上气派。
柜台上也有电话,或许,明天早上,她可以借用电话,给派出所去个电话报平安...
手续办理的很快,田宓还没看仔细,那服务人员便拿出钥匙领着他们上楼。
田宓猜,男朋友四个口袋的军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服务员热情的简直让她有些不习惯。
三人的房间紧挨着,田宓住在最里面那间,娄路回则选了中间的。
进屋后,因为还要出去吃晚饭,田宓便没有脱外套,只是放下行李粗略打量了下房间内的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