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等不到他,原来,他一直都在。
是,你等不到他,因为他一直都在。
所以,我就回来了。
是,于是你就回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醒过来呢?
也许只有你知道,五爷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五爷知道自己是谁。
我?我是白玉堂,锦毛鼠白玉堂。
嘈杂的乐声渐渐的变得轻柔,这一次是个女歌手,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请她来是因为她的声音飘过的地方总有一种安静,适合午夜酒客们疯狂以后端着酒沉醉。她在唱:情共爱一起追,往事在灯光酒色中糜褪,没有人能潇洒来来去去
白玉堂站起了身子,满身的素白在红色的灯光中实在清冷。
你还会来吗?
来,怎么不来。
还喝暖色吗?
喝,为什么不喝?
我笑一笑,看见他出了迷离的门。日子就如同流水,白玉堂来得不那么频繁是唯一的变化。偶尔一次,还是喝着暖色。这个世界是疯狂的,很多人开始爱上苦涩的酒,我新调了一杯酒,在我尝过以后,我就决定这杯酒叫□□情。酒色是浑浊的,我不知道那个颜色该怎么叫。当味蕾接触到杯子里的液体时,我有种心痛的感觉,微辣的涩泛着甜,再一口却是淡淡的酸苦。
这杯酒的第一个酒客是展昭,那是我第二次见他。那天是大年三十,我的灯色酒影冷清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那个时候是夜的十点。我看着他走进来,在惨白的灯光中,融着温暖。他对我笑一笑,而后坐在我对面。
你来了?
呵呵,有酒吗?
有一杯新酒,试试?
好。
一杯爱情,展昭端在手心。我觉得他端着的时候,酒色变得清明,和他眼睛里的光一样。
老板娘,这个杯子不错。
杯子再好,也只是个容器。
所以,其实我想说,这杯酒不错。
展昭喝第一口的时候,分明眼角有些微的泛红。只是,他隐藏得很深。所以我转身坐到了钢琴前。指尖压住一个高音,尖锐的叫嚣划破了宁静,他摇了摇头喝下第二口。然后笑得有些酸楚。
这酒,叫什么名字。
爱情。
好名字,老板娘,你有没有一杯酒叫等待?
等待?什么样的味道?
不知道。夜深了,这杯酒不错。
展昭放下酒钱,正想要转身离开,我叫住了他。然后取了酒盅,也许我该试试,去调一杯等待,可是等待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看着展昭,他缓缓的向我走回来。而后望着架子上一排一排的酒。
等待,什么味道都有,却什么味道都没有。
为何?
因为等过,所以懂得。
而后我和他都沉默了,他看着我的动作。我心里有些五味陈杂,最后从酒盅里倒出来的一杯酒没有颜色,透明的在玻璃杯里安静停留。我轻轻的弹着杯沿,看着一圈一圈的涟漪被锁在玻璃中。
展昭,我请你的。
谢谢
他没有直接去拿杯子,而是和我一样用拇指和中指弹了杯沿,看着画涟漪的酒液怔怔的想着什么问题。
老板娘,你一个人过年?
你不也是一个人?
我?也许是,也许不是。
呵呵,这杯酒如何?
没有如何,这杯酒让我有些沉迷。
我当你是夸奖我。
因为这感觉很熟悉。
请你的,喜欢就最好。
老板娘,为什么我觉得我不是我?
我也觉得我不是我,这个世界本来就说不清楚谁是谁。你醒了吗?
展昭站在我的面前,我发现他扶着吧台冰凉的桌面,扣着的食指有脆响
老板娘,我断定你不是平常人。
展昭,你也不是。
他不再沉默,突然他轻轻的哼唱着什么,那乐声古老忧伤,我却听不明白。或者我无法懂得,我和他的确都不是平常的人,正因为都是不平常的人,我们才不敢去问到底如何。可是,这一天是大年初一,所有的人在安眠在团圆的幸福中。我突然觉得,不是一个人过年的感觉,原来却也如此沉重。
呵呵,可能是睡太久了,越是安静越是睡不着。
这里并不是睡觉的地方,这里是不夜城。
不夜城的夜?老板娘,不夜城没有夜晚。有人说我应该在这里。
展昭,你睡了多久?
如果我说是一千年你信吗?
那你为什么醒来?
不知道,可能是一个人。梦里的人。
我愣了,我总觉得他说的人我认识,常常来不夜城。
那个人在梦里叫我猫儿,可我明明不是猫。我看不见他的样子,他说醒过来就可以见到他,可我醒了还是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只有一丝斑驳落彩的雾渐渐消散在我眼里。而后有空旷的声音告诉我,我是展昭,我应该在不夜城。
展昭饮下了最后一口酒,空的杯子里有一股幽香,比盛满酒的时候还要香,他迷醉的嗅着这味道,很像贪婪的孩子。
等待,有女儿红的味道。
这是展昭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凝重,眸光深沉。然后他背身离开。我抬头看挂着的钟,一下一下的跳动,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十分钟以后这个城市将会绽放,为新的一年绽放,为所有的团圆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