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当时就是算准了无痕不会不管自己的外甥,才把蛊毒下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只是晏然也没相当,清风会不要自己性命的去救无痕,而无痕宁愿死也不接受自己的感情。晏然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眼都没有看白玉堂,她望着很远的地方,像是在追忆什么。
你恨我么?
以前不很,因为展昭不要我恨。现在更不恨。因为事情总要有个结局。以后也不会恨,你始终是我父亲最爱的女人,我妹妹的娘。何况你会救猫儿。
可是我害了你娘。
所以你已经得到报应了。
其实你更像你叔叔,更想白清风。晏然定定的看着白玉堂,他不像他的父亲,他父亲没有这般的果断坚持。这样的感觉,她在清风身上看见过,跪在自己面前的清风就是这般的坚定的说,他不会放弃无痕,也不会要无痕死。
我没见过叔叔,如果不是师傅说,我甚至不知道我有这么叔叔。可是,我觉得叔叔是我的骄傲。如果爹不恨你,娘不恨你,师傅不恨你,叔叔和无痕叔叔不恨你,那么我便没有恨你的理由。
白玉堂,袖越她,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兄长。晏然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突然觉得回到了从前,两张自己恨得要死的脸就和面前这个突然间稳重了很多的年轻人很像。
你放心,多陪陪她吧。白玉堂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抽痛,前些天渡月已经带着自己的信去了飞沙渡百草谷,四哥应该带着肉白骨在来天山的路上了。
呵呵,不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想陪她,是如果现在我给了她太多,到我死那天她会接受不了。我本来也没给过她什么。对了,白玉堂,等事情都了结了,你带她去让妙药看看,以前我给她吃的改变脉息的药不知道会不会让她有后症。
怪不得以前见到她,四哥还试探过,都觉得她没有功夫。你放心,他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白家三小姐。若是她想安定生活,我就送她会白家山庄,若是她要在江湖上游玩,我和猫儿定会护她周全。
如此,我也就安心了。等你四哥到了,我就救醒无痕,然后你送我去开封结案,估计你回来的时候,展昭已经醒过来了。千万瞒着袖越。晏然心里虽然也有不舍,但是,就像是上官熙说的那样,总要有个结果,七县的县令不能白白的没了性命,不管那些官到底是清廉还是昏庸,都轮不到自己因为私欲而了结他们。
白玉堂,我给袖越炖着鸡汤,等会儿你给她送去吧。也别说我炖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看着晏然往厨房走去。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说不清楚,正是应了那句话,老天爷都看着呢,报应不爽,不可能不来的。这晏然做的伤人之事不算少了,无痕是受害者,自己的父亲叔叔也是受害者,连猫儿也不能例外。可是终究那报应也是随着没离开过,错过了真心相待的感情,和亲骨肉常年相伴却不得认,一旦想认却因为逼近自己的死亡连爱惜都得借助曾经的仇者的双手。这算是悲哀吧,也果然就是报应。幸好,他和猫儿都彼此爱惜,幸好,他可以守着自己所爱。
四爷接到白玉堂的信的时候,心里一纠,这白老五的信里也没说个所以然,就只是说展昭需要肉白骨救命。可别是展昭出什么什么事儿。在百草谷这些天,蒋四爷成天的和毒夫人妙药仙翁在一块儿,这肉白骨到底怎么回事情,他们是至今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老五突然这么一封不清不楚的信,倒是叫人拧着心搅得生疼,千万别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当即就和毒夫人说了情况,收拾着包袱就要往天山赶。
这一日,蒋平刚到离天山不远的一个叫平乐镇的地方,日头早就暗了下来,这么个地界时至深秋,一直绵绵的有些雨。连着赶了五天路,也没怎么吃上热菜热饭的,蒋平正捉摸着也不差这么一个晚上,于是就找家客栈吃了些饭食。本来蒋平还打算在客栈好好睡上一觉,可是真躺在了床上的时候,却是因为惦记着白玉堂和展昭怎么睡也睡不着,索性就坐着调息了一夜,天还未亮便接着赶路。
好容易上了天山的山路,放了马匹往前只能步行爬山。本来一路上没什么可写的,却是在未到山腰的时候,四爷却是一个不小心,加上连续几日未得休息,竟然滑脚落到了山崖下。只留得渡月在那个崖上记得盘亘了好几圈,终究只是一只白鹰,断不能托一个人的重量,所以只能往落雁峰飞去。
当渡月到白玉堂身边的时候,白玉堂正和袖越一起看着院子里的红梅,两个人说着话。本来白玉堂也是想陪着妹子吃了午饭,就去彩池看展昭,正打算叫袖越回房间,就看见自己的渡月急急的落在了树枝上,而后扯了自己的衣襟往着院子外面带。
哥?这白鹰是怎么回事?袖越经过这些天和白玉堂的相处,总算也渐渐的放开了性子。偶尔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也有茗茶采辛两人劝解说道,所以身体也得了很好的调理。而且又有白玉堂这么个哥哥疼顾着,少女的心性自然就全都出来了,看见这么只英武的白鹰和白玉堂如此亲近,自然要问。
我养的,叫渡月。白玉堂一把挥开叼着自己衣袖的白鹰,伸手扶起袖越就往屋子里面走去。
哥,那只渡月是不是有事?
没看见信筒。几天前叫它给四哥送信,这么些天才飞回来,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野了几天。白玉堂本来就在纳闷这么渡月这么些天都没飞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叼着自己衣袖玩闹。
渡月在院子了转了几圈,然后又飞向出事的地方,叼起蒋四爷身边的鹅毛扇子急急的又飞回了峰顶。这一回落在白玉堂身边的时候,只吓得白玉堂脸色一变。他自然认得四哥随身的鹅毛扇,便是雪地里也不会离手。这一回让渡月叼回来,肯定是出事了。又见着渡月牵着自己的衣袖往外飞,便提了剑就跟出去,这四哥可是千万不能有事,救猫儿的药可还在四哥身上。
上官熙和晏然早听见了动静,也随着跟了出来,袖越本来也要跟的,可是晏然一手点了她穴位,至少一个时辰动弹不得。
三人随着渡月来到崖下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蒋四爷,满眼的白,因为一直不断还在下着的雪,就只模糊见着地上有个人形的雪坑,四周的脚印模糊不清,几片碎布料被雪压着露出点影儿来。
四哥。白玉堂急得大喊,可千万别出事,这要出了什么事,首先就是为的他白玉堂,四哥才这般奔波,其次,那猫儿
白玉堂已经有些疯魔了,拿着画影四处戳,四处劈,他心里就像是有团火烧不出来,直煎熬着心脏,痛不欲生。
四哥!
玉堂,兴许老四自己醒过来爬上去了,这里没有人,咱们也找不到影子,你先别急,若是回了峰顶还没人,咱们再撒下人手四处寻去,总要有个结果。上官熙也急,那昭儿的性命可还在蒋平身上,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这要如何是好。事情到如今这样的结果,好容易让彼此有了意思安慰,可别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白玉堂,蒋平的功夫底子不弱,兴许就如师兄所说,自己上去了。晏然看着白玉堂的样子,多少也有些心疼,这些天下来,不能说她对白玉堂有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毕竟他是自己丈夫的儿子,如今这个样子多少也是让她动容的。
白玉堂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此,所以立马的收了剑,提起一口真气往峰顶奔去,他害怕,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又全都化作泡影,怕四哥因为自己而出事,更怕如此一来猫儿就真的醒不过来。天山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在这里感觉到冷过,可是现在,他是真冷,冷得彻底,脑子里就两个人,猫儿,四哥四哥,猫儿此起彼伏,吞噬了他的理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