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蔺衡决定趁夜去池清宫探望一二。
顺便把之前一直准备给慕裎但始终没找到机会给的见面礼也一并带过去。
为了节省时间,国君大人没有选择走宫道,两步跃上墙头,施展轻功从数间殿宇中穿行而过。
约摸一刻的功夫,他便翻过大门,稳稳停在了池清宫的小院内。
此时值守的宫人都懒怠下来,或蹲或靠,缩在门廊下挤靠取暖。
见着黑暗中倏然走出来个人影,为首的头儿顾不上刚灌的暖水囊袋,忙举起佩刀喝问:谁人胆敢闯宫!
蔺衡抬眸一扫,并未启唇,却已然把宫人们惊得纷纷跪伏,不住战栗着道陛下恕罪。
唤月和风旸听到动静也紧跟着跑出来,两个小侍从对视一眼,其慌张程度只一瞬做皇帝的那个便瞧出来,情况似乎不简单。
太子殿下呢?
话落,整个小院除了颤颤的呼吸声以及牙齿碰撞的细响,再无其他动静。
照惯例,陛下亲临是必定要出来迎接的。
慕裎与旁人不同,他若是歪在榻上懒得动弹,蔺衡也就随他高兴着去了。
况且晚间风大,最好是别出来省得受凉。
不过池清宫上上下下服侍的宫人都在此候命,以慕裎的脾性,多半会讽笑两句皇帝陛下真有威严之类的话。
没理由会如此安静啊。
蔺衡沉声问道:他不在宫里?
话是疑问句,用的却是笃定语气。
唤月往前膝行两步,重重叩首。陛下息怒!晚膳后殿下说闷的很,想一个人出去转转,还命令不许任何人跟着。
他到底没有禁慕裎的足,嫌池清宫待得闷出去走走散心也很是正常。
只是皇宫里好些地方夜晚没燃灯烛,黑灯瞎火的不带随从一个人瞎跑。
胡闹嘛这不是!
唤月眼见国君大人面色不善,又惶惶道:陛下切莫动气,请您在里间稍歇一歇,奴这就去把殿下寻回来。
不必了。蔺衡凝眉。孤知道他在哪。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
因为不能出现暴君 所以修改了文名
文案需要那啥的地方也改了一下
感谢收藏的宝宝们
可能有时候更新慢 但一定会写完的
承蒙厚爱 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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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果然。
蔺衡拐到朝暮阁的时候,门外的莲花锁已经被撬开了。
剩余半边锁头孤零零落在地上,被薄薄的雪霜覆盖,彰示了罪魁祸首的作案时间并不算太短。
皇帝陛下一脸愠怒,两步快走,率先查看了一下朝暮阁外层的机关有没有遭到破坏。
自古皇宫中的殿宇楼阁都安置着各样的机关陷阱,以防有人擅闯,这一点慕裎肯定也是知道的。
得亏太子殿下在淮北积攒了足够多的经验。
因此第一层流云箭虽说被启动,但地上除了凌乱的箭支外没有任何血迹,不免让蔺衡稍稍放心。
然而当他往里迈去,看到第二层机关也被触发之后,面上的神情有一瞬的凝固。
乖乖。
慕裎这溜门撬锁的法手还挺利索。
第二层平衡机关的控制铁索只剩区区半拉了。
至于剩下半拉........
做皇帝的那个彻底松了口气,居高临下俯视悬挂在暗道壁上晃晃悠悠的人。
慕裎正揪着稀拉的铁索往前蹬脚,试图找个支撑点好把整个身子给抬上去。
锦稠长缎遭他撕成长条,和铁索绑在一块儿充作临时秋千架。
若是忽略底下密密麻麻泛着寒光的利刃,眼前东晃西荡的境况倒让人觉着有些想发笑。
太子殿下相当专心和铁索较劲,鼓着脸颊尝试多次,均以失败告终之后,才发现站在一旁看了半晌热闹的蔺衡。
哟,你来啦,快快快!搭把手搭把手!
好嘛。
四仰八叉挂在一堆尖刀上还有心情玩闹。
听这语气里的兴奋劲儿。
看来还是给人喂得太饱了。
蔺衡原本想让他再挂上一会儿长长记性,擅闯问题倒不大,但机关不长眼,保不齐哪次躲闪不及小命都给交代咯。
淮北尚文,即便是皇子也鲜少有习武的。慕裎那点拳脚功夫对付下寻常陷阱还行,真碰上狠的多半是有去无回。
不过长记性归长记性。
皇帝陛下瞥见他紧拽的那根铁索开始有松动迹象时,忙不迭跃过去,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把随意捡起的锁头精准砸向启动开关。
瞬息,支棱着的利刃往上腾飞,头顶的大块条石应声而下。
两者碰撞,发出浑浊声响,四周也立即被扑溅起来的灰尘布满。
慕裎脑袋缩在人怀里,望着刚还挂得好好的,此刻经过紧密锤击而深深凹陷的大坑出神。
平衡机关一经启动便停不下来,蔺衡将他抱紧,脚尖点过相互撞击的残断铁索,从暗道另一头跳回地面。
足足过了半炷香,机关螺旋的咔咔声才逐渐变小,不断有碎石砸落的沉闷动静也随之消停。
皇帝陛下垂眸盯住仅留了两只耳朵尖在衣襟外的人,淡淡道:可还满意?
慕裎闷闷一哼,这回缩得连耳朵尖都看不见了。你下回早点来。
下回?
蔺衡心有余悸。
若是他没去池清宫呢,不知道人不在宫里呢。
恐怕批完折子就要被请过来瞻仰太子殿下遗容了。
何况宫里几乎每间大型殿宇内都设有机关。
当他是打地鼠还玩儿随机抽奖的吗?
简直胡闹!
蔺衡着实气不过,抬手在人头顶上狠狠落了个栗子。其力道之大,让慕裎当即捂住小包嗷了两声。
你竟敢打我?!
慕裎一下怒了,八爪鱼似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谁稀罕要你救!本太子自己又不是不能跑!
蔺衡冷哼:你怎么跑?铁索一旦断开你会坠下去,启动整个平衡机关会有石条落下来,上下夹击你只有死路一条。
慕裎一双灵动眸子气得泛红,却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乍然想起以前在淮北,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贴身近侍第一个出现,解决完麻烦后不是精心照顾就是做糖糕安抚。
从不会声色具厉的盘算道理,更别提上手教训了。
不可否认的是蔺衡说的的确很对,如果再耽搁片刻,无论是坠下去还是继续启动机关,他都要丧命于此。
可眼下挨了一记敲的是他。
同样的后怕、头顶上的疼、以及没有被哄的委屈交织,慕裎眸子一眨,迷蒙出层可见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