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庭做了可乐鸡翅和酱大骨,林南做了牛肉炒丝瓜。
白酒碰杯啤酒,小口地喝酒,大口地吃饭。
酒足饭饱,两人还是不愿意开灯。
出租屋没有阳台,林南和杜一庭席地而坐,坐在扫过拖过的地板上望着窗外逐渐升起的月亮。
林南先从餍足的慵懒里恢复过来,拿了衣服慢吞吞地荡进浴室。
衣服刚脱了一半,杜一庭推开关了没锁的门走进来。
干什么呢?林南愣了一晌,随即带着笑无所谓地看向杜一庭,接着继续把裤子脱了下来。
你说呢?杜一庭把问题直接抛回给林南。
他一路走进来,一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满不在意地丢到地上。
就瞧这动作这眼神,目的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杜一庭赤/裸地贴向林南后背。
林南没推开,只是开了花洒,水流从他俩身体的缝隙流下。
我们明天一早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呢。林南抓着杜一庭在他身上乱动的手,拒绝的语气并不强硬。
没事。杜一庭低声应,开始在林南后颈、背上落下轻吻。
自从寒假开始后,两人有小半个月没有做过了。
现在氛围正好,有些情难自禁。
杜一庭的手往下滑到位置,林南呼吸陡然加重,他转身抱住杜一庭,额头抵着额头。
林南的指尖在杜一庭背上游弋,落下的水滴溅向墙壁。
等会洗完澡,早点休息。林南温声劝阻,你想明天坐车也不舒服吗?
不,杜一庭拒绝道,手上的动作娴熟地轻轻重重,怕什么?你是在发/情期都能把我草爽的人。
你今晚想在下?林南仰起头,将唇凑近杜一庭耳边轻轻喘气。
杜一庭在林南颈侧舔吻着:我想干你。
说实话,无论是林南在上还是杜一庭在上,两人都能使对方满意。
唯一。
最好。
最终夜晚你来我往,近乎通宵。
坐上大巴不是,他俩坐上车才发现,去文姜的人太少,客运站的大巴换成了中巴。
他们挑了车内倒数第二排连着的位置,背包和吉他包放在了行李舱。
昨晚闹得有点过于尽兴,双方都把对方折腾得够本。去文姜的两趟车也都只有早上,他俩起得早,有点困,又有点亢奋。
林南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天蓝,云白,树绿,前方的公路笔直绵长。
会有些不舒服吗?林南小声地问杜一庭。
一点点,就是有点困,杜一庭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你呢?
我还行。林南给杜一庭一个温和的笑。
相比于上次林南自己去文姜时的消沉不同,如今有杜一庭在身边,现在林南心里充盈着一种安定的感觉。
他在文姜有过回忆,现在要和杜一庭去创造新的回忆。
上次我在文姜找到一家网红店,吃了两道招牌菜,味道还不错。林南也拿起手机,查阅着文姜的食宿推荐。
一个人下馆子?杜一庭算是走到哪算哪的性子,没特意去查资料。
是啊,林南点了点头,从空间相册里翻出当时那顿饭给杜一庭看,那家店挺好的,我点了两个菜,店里还送火腿片和汤。
照片里显示的饭菜量还挺大的,看起来摆满了半张桌子。
吃得完吗?杜一庭有点好奇地问。
嗯林南迟疑着,抬眉笑了笑,至少是把肉吃完了。
吃撑了吧?杜一庭也笑。
可撑了,林南笑着点点头,片刻后开口继续讲,其实还好,我现在不敢吃太饱,吃多了难受。
又说:上次有好几道菜我都想吃,这次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中巴到达县城是上午十一点,县城到文姜的车十一点半出发。
虽然下车的地方等一下就是他俩上车的地方,林南和杜一庭仍是要先出站再重新进站。
附近只有客运站内有便利店,饭店都在一公里外的地方。
林南和杜一庭在便利店里买了小面包,垫垫肚子,一同到等候厅吃着。
正午的阳光明亮耀眼,把空气都烤得有点炽热。
林南解开了外套的拉链,有点想小憩一会儿。
然而没多久他俩又上车了。
中巴又换成了更小更破旧的农村小公交,连行李舱也没了,他俩的行李就放在车头的大片空位上。
米白色的皮质座椅磨损得变灰,车厢的地板有着陈旧的污迹。
等到农村公交车开动,慢慢驶进山路,弯弯曲曲,小幅度地上下颠簸。
杜一庭在一个颠簸后醒来,有点茫然地看向林南。
林南没睡,见他醒来就摸了摸他的脸,指着窗外:看,赶羊的。
前方是一段分岔路,一段上坡路,一段下坡路。
赶羊的大叔戴着草帽,披着蓑笠,执着一根竹制的赶羊鞭从下坡路将十数只羊在路边赶上来。
林南上次坐车时在公路上看见过一次,那时便觉得神奇。
杜一庭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古朴的赶羊,同样觉察出趣味来。
有时,舟车劳顿让人困苦。
可有时,乘客们也能透过那一方小小的窗望见外边世界的风光。
它们一路后退,相似却有不同,偶尔出现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色,惊艳得从心底发出赞叹。
这时候他们便不会觉得那些景色是重复而无聊的,他们能将不断后退的风景里找到有趣的地方并记忆在脑海。
蜿蜒或笔直的公路,间或许久才出现一次村落,它通往未知的去处。
每一瞬的景色都像是一幅乡间油画。
林南想了想,自己这小半年过得还挺跌宕起伏的。
林南是个Omega。
暑假时,厌A情绪忽然高涨,到了巅峰,到在网上看见一个海王Alpha新闻都要感同身受地愤慨。
结果开学就交了个Alpha对象。
真是意料之外。
杜一庭整个人都是他的意料之外。
那些往日里弯弯绕绕的心结不知何时渐渐就解开了,自己和自己达成了和解,和其他的人和事也达成了和解。
不再觉得自己是注孤生的性子,不再控制不住地觉得所有Alpha都不是好东西,不再因为表弟的垃圾而搅得自己心烦意燥,不在拘泥交往时的上下位置和谁为谁付出得更多。
一辈子那么长,哪能计较得那么清楚。
性别上的不平等当然依旧存在,那么多人都还在为平权而努力着,林南知道这一点,也知道这条路还很漫长、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但林南同样明白,大环境下带来的偏见甚至对立不存在于生活中的每一处,他可以用更平和和合理的心态去对待每一个个体。
所以林南觉得自己很幸运,遇着杜一庭是他生命中的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