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乔寄月脾气是真的太好了,这都没生气。还问她气消了没。
喻婉又是尴尬的干咳了一声,她走到垃圾桶前将烟蒂摁灭,嘴里瓮声瓮气的,歉意满满:“那个什么.....上次我情绪有点激动.....不好意思啊。”
“该道歉的是我。”乔寄月嗓音温润,态度诚恳有礼:“我为我母亲的行为向你道歉。你的吉他被她砸坏了,你不介意的话,我会买一把新吉他赔给你,当然,我知道肯定跟你的那一把无法相提并论.....”
“不不不用了....”乔寄月话音还未落,喻婉就连忙开口,一边说还一边摇头,煞有介事:“真不用了,我拿去修修就行了,用不着赔。”
本来她的心头肉被乔寄月他妈摔得稀巴烂,这事儿确实是他们理亏,可乔寄月的态度如此端正,如此彬彬有礼,让喻婉莫名有些不忍心怪罪了。
怕乔寄月坚持要给她赔偿,于是喻婉立马转移了话题:“你那个小提琴比赛,怎么样?赢了吗?”
“嗯。”乔寄月低声说:“拿到了一等奖。”
喻婉惊讶的挑起眉,明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没忍住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她的夸赞:“牛掰啊,轻轻松松拿一等奖。”
乔寄月淡淡笑了笑。
喻婉将烟头扔进了垃圾桶,她缓缓走到阶梯前,一阶一阶懒懒散散的往下跳。
说到了小提琴,她就想到了教他吉他的事儿。
“我可能没办法教你吉他了,我最近有事儿.....已经不在北城了。”喻婉抿了抿唇,似乎觉得这样说就又把气氛搞得凝重了起来,是道别没错,可又不是生离死别。
于是她大大咧咧的笑了声,缓和气氛:“嗐,你这么聪明,小提琴随随便便都能拿个一等奖,吉他也难不倒你的,不用人教,自己也能学会。”
乔寄月那头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连微弱的风声都没有了。
哪怕他没说话,喻婉好似也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乔寄月落寞的模样。
是不是像之前那样,长长的睫毛微垂着,镜片之下是一片黯淡。
喻婉最受不了乔寄月委屈巴巴的样子了,即便吴归跟她说过乔寄月有两副面孔,即便她也能察觉到乔寄月或许真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可她....还是忍不住滋生一种怜惜之情。
果然,这就是颜狗。
喻婉正准备出声安慰他几句时,沉默不语的乔寄月终于开口了,嗓音低低淡淡中带着一丝沙哑:“姐姐,我要去美国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喻婉措手不及:“啊?这么快啊。”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笑呵呵的恭喜道:“挺好的,你一定要加油啊。”
乔寄月没有回应她这番话,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你上次说在我出国前请我吃饭,还作数吗?”
“啊?”喻婉又懵了一瞬,下意识否认,“我什么时候说过....”
话还没说完,喻婉的尾音就戛然而止,因为她猛的想起来,好像自己真说过这话。
就是上次请人家吃饭结果吃了寒酸的路边大排档,没吃几口她就造得一桌子狼藉,他那天晚上一口没吃。然后自己第二天信誓旦旦说在他出国之前请他吃大餐。
果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喻婉佯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下脑门:“.....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乔寄月乘胜追击:“嗯,什么时候。”
这倒是又把喻婉给问卡壳了。
如果换作在这之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现在不同往日。
这个承诺,注定不能兑现了。
然而,即便内心这么想,她嘴上仍旧答应得很是爽快,笑意盈盈的:“当然可以啊,说好请你吃饭我肯定会请的。”
话锋一转,“只不过最近这几天不行,我最近很忙,可能回不去。”
“我下个月月初的机票。”乔寄月不给她搪塞的机会,“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喻婉闭上眼睛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平复着心情,仍旧大剌剌的笑:“没事儿,你懒得折腾。这样吧,等我有空了给你打电话,我尽量赶在你出发之前。”
说完之后,语气软了些,带着些轻哄的意味:“好不好?”
像哄小孩。
这样的口吻,任谁听了心都会软一截儿。
即便乔寄月的内心此刻正疯狂喧嚣着立马就要去见她的念头,谁知她轻飘飘的一个顺毛,他就轻易妥协。
“好。我等你。”乔寄月说。
她使劲儿眨了几下眼,转过身几步迈上阶梯,离开了楼梯间,“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啊。”
语气匆匆忙忙,不给乔寄月留有回应的机会,喻婉便挂断了电话。
喻婉的心仿佛变得沉甸甸,一股异样的味道正从心底往上缓慢的涌。
离别的氛围,此时此刻像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张开来,将他们两人罩得密不透风。
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知道,他们的交集已经到此为止,他们会变成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生活中延伸、走远,不会再有相交点。
她没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