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他艰难地抬头看明栗,知道陈昼之所以没杀他,是因为还要从他这里得到有关幽游族的消息,所以他还有机会。
从开始到现在,顾七只是想活着,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无所谓抛弃背叛。
可明栗却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他一眼,声音没有问,而是对陈昼说:“师兄,走吧。”
陈昼没说话,起身跟上她,余光瞥了眼整个人都僵住的顾七,带着几分看穿他想法的嘲弄。
顾七忍不住急切道:“等等,你不想知道幽游族的消息吗?!”
他只有利用这点才能从明栗那换取一线生机,可若是明栗对此毫无兴趣,半点都不在意怎么办?
顾七陷入死亡将近走投无路的绝望恐惧之中,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想起之前陈昼看穿自己留念在北斗假扮他的日子,看穿他不忍对殷洛下手,却只似笑非笑地说了句:“那是我的师门好友,不是你的。”
一句话将他打入地狱。
顾七贪恋在北斗的时光,那些对他好的人,是因为他顶着陈昼的脸,让东野狩误以为那是他养大的孩子,让殷洛等人误以为那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他从陈昼这偷去了好几年的时光,自以为是对他人生的救赎,却是那些人对陈昼一辈子的愧疚。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顾七永远得不到陈昼拥有的一切。
陆弋在沉狱牢里没有问明栗,出来后就忍不住问道:“明圣,你这是……”
“让他溺死在恐惧之中。”明栗说。
陆弋已经从这师兄妹二人的反应得知与顾七有仇,迟疑道:“可北境外族的下落……”
明栗说:“我会找到。”
或者说,他们会来找她。
文修帝既然说一切都交给明栗,陆弋也就没有后话,只是跟在明栗身边等候吩咐。
如今夜深,陆弋将这二人送回休息的宫殿才告退。
东宫俨然是重兵把守之地,身穿黑甲的禁军将东宫的几个出入口围住,小队里里外外的按时巡逻,在冬夜寒风凛冽中添了几分肃杀感。
周采采回到东宫,跟找不到她的太子解释完,太子有些不高兴,生气地递给她几张折纸。
“折纸鹤还是青蛙?”周采采认命地坐下。
太子说:“青蛙。”
阿奴候在一旁,守在门外的反而是侍女雪音。
周采采望着一言不发的太子,再次举手做发誓状:“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跟太子殿下你说一声再走。”
太子:“不听。”
这话说得堵气十足,孩子气十分明显。
周采采听得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那我今晚给你折很多很多青蛙,直到殿下你说停为止,好不好?”
太子:“好。”
周采采心说你可真是太好哄了。
她想起在沉狱牢看见的一幕,折纸时问:“陛下这次又是为选妃的事?”
太子摇摇头,他将周采采当做是亲近之人,所以会跟她分享:“父皇让我去见明圣。”
周采采折纸的动作顿住,抬头满眼惊讶地看他。
也就是说之前站在陆弋身边的少女是北斗那位朝圣者?
周采采扭头去看阿奴,阿奴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在外边,并不知道太子殿下与明圣谈了什么。”
太子捏着周采采给他折的青蛙,有些紧张地抿唇:“她很厉害。”
一旦与之对视,就会让他装不下去。
周采采安抚道:“她可是朝圣者,当然厉害啦,殿下不必太担心,明圣不会为难你的。”
她想,文修帝应该也没能耐说服那位来参加太子选妃。
周采采在帝都听说了西边发生的事,知道明栗在西边掀起的轩然大波,父亲让她不必担心西边的局势,在帝都顾好自己,所以才没有回去。
这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如今明栗来到帝都又去了沉狱牢是为什么。
周采采正沉思时,阿奴忽然道:“是为了北境外族。”
“……原来如此。”周采采恍然。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东云也是北边的人,又住在七星城,离北斗那么近……可看来她想多了,北斗的人来帝都,当然是为了曾与之厮杀过的北境外族。
周采采陪了太子许久,直到太子睡下后才离开东宫。
大雪夜里没有灯光的地方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周采采刚出皇城门,就见五皇子的马车也不紧不慢地从后方出来,她心中咯噔下,低垂着头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