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抬起手,正欲给他整理衣襟。
但因只在床榻上才会对妻子有所亲近的顾时行,所以目及忽然伸过来的白皙柔夷,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苏蕴手一顿,低头望了一眼他后退的小半步,再抬头望他。
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
可以想起他昏迷之前所做的事情,苏蕴也不恼,眸中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意,双手也继续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略一整理后,指尖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轻触到了他的胸口上方的位置。
如轻羽拂过一般。
苏蕴微微抬眸,见他喉间微微动了动,垂下眼睑,嘴角也随之弯了弯。
他曾说过,他在很早就已经把她放在了心上,哪怕现在他不记得她们重生过,但他对她感情也依然是在的。
只是片刻,苏蕴收回了手,更是退后了一步,抬头望向他,再次询问:“夫君能与我一块回去见小娘吗?”
顾时行目光再落在她的脸上,发现她今日除却性子有所不同外,便是妆容也似乎变了,变得 ……年轻了许多?
好似这才是十九二十岁年纪才该有的妆容,往日她皆是老气的打扮,如今的妆容用容光焕发来相衬,丝毫不过分。
他略撇开目光望向她的梳妆台,淡淡地道:“明日若公务不繁忙,下了值便与你一同前去。”
她到底是第一回这么要求,那便允了她吧。
这时,初意在屋外道:“世子,娘子,傅太医已经到了。”
苏蕴并无不舒服,可太医都已经来了,也不好让人离开,便也让初意把人请了进来。
诊了脉,傅太医道没有什么问题,但却有操劳过度的症状,需得多好好休息,莫要太过操劳了。
开了几个药膳的方子,顾时行也就亲自送傅太医出去了。
到了院子外,顾时行才把疑惑问了出来:“操劳过度,可会使人性情忽然转变?”
“怎么个转变法?”傅太医问。
顾时行沉吟了几息,才道:“一时哭一时笑,还会做平日不同的举动,做平日不会做的事情。”
傅太医颔首:“操劳过度,加上压力所制,情绪确实会失控,恍惚,做一些平日不会做的事情,这就是压力到了崩溃之际而出现的症状。”
顾时行闻言,蹙起眉头,问:“那可有医治的方法?”
“这种情况只能喝几幅宁神的汤药,但最多的还是得多休息,然后身边的人多多开解,万事尚需顺着来。”说到这,傅太医压低声音道:“世子娘子过得不易,外边的风言风语,再加上四年都未曾有孕,这情绪自然会紧绷着,压力也大。”
顾时行沉默了下来。
正了正心神,把傅太医送出了清澜苑。
转身回了院子,到门外的时候,步子一顿,忽然想起子嗣的问题,和方才指尖落在他胸口上方的触碰,隐约觉得她是故意。
她是想暗示他做些什么?
收回心思,抬脚入了屋中,
屋中,苏蕴竟坐在了他一贯坐的软塌上,手中拿着他方才在看的书卷。
这个位置,她从来不坐的。
他们向来泾渭分明,彼此有彼此地方,从来不逾越,今日她的言行和行径,确是让他意外。
耳边再次响起方才傅太医所言她压力过大的事情,他眸色微微一敛。
静默了半刻,望了眼她平日坐的位置。
正欲坐下之时,苏蕴从书卷中抬起视线,望向他,缓缓开口:“夫君若是得空,与我谈谈。”
顾时行望了一眼她,随即在圆桌旁坐下。翻了个杯子,提起茶壶缓缓倒入芽色的清茶,看着倒入杯中的茶水,不紧不慢地问:“谈什么?”
苏蕴把书卷放回到软塌旁的矮榻旁,拿起团扇轻转着,轻缓地道:“谈一谈四五年前,夫君与我被人抓证在榻的事情。”
既然回来了,那定然得要把她与小娘的冤屈全都洗刷干净。而且在顾时行这处也不需要试探或是斟酌,只需要相信他。
那握着茶杯正欲饮茶的动作略一停顿,饮了一口茶水后,顾时行才转而望向她,目光中带着探究。
自从成婚那一年她与他说过此事与她无关,她也是被害的话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
后来他提过两回,但两回她都借口有事离开,避之不提。
顾时行把杯盏放下,望向她。
沉思片刻,再度想起傅太医所言——或许当年的事也是让她性情忽变的原因,既然如此,那便说开了罢。
他神色一如既往淡淡的,但语气却又几分认真:“当年之事确有蹊跷,我已然信你,你是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苏蕴闻言,轻轻一笑。若是未重生前他能这么说,他们指不定还能早些修成正果。
苏蕴敛去笑意,神色肃然了起来,道:“当年有人在我的汤中下了一种叫曼陀罗花的迷药,在我昏迷后,再把我送到你的房中。”
顾时行微微眯眸,也不急着问她当初为什么不说,现在又说了,只道:“你继续说。”
苏蕴继续道:“那人也在夫君夜宿的房中点了一种叫情缠香的情香,所以我与夫君在那晚才会失控。”
顾时行听到“情缠香”的时候,顾时行虽不动神色。但袖中两指微微转了转因宽松而垂到手心佛串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