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下值回来,听到苏蕴在母亲那处,如今见她回来,手上拿着东西,也就认为是母亲所给。
他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苏蕴那火气更盛了,转过了身,想都没想直接就把手上那两本没有什么重量的小册砸向他,怒道:“你自己瞧吧。”
用布包着的小册砸到顾时行的胸怀,苏蕴一眼都没瞧他,径自便入了内间。
布巾只是包了一下,并未系紧,被苏蕴这么一扔,小包一松散,两本巴掌大的小册就跌落了出来。
顾时行接住了那掉落的两本小册。
看了眼两本似是羊皮,没有书名的小册,再看了眼脱了外衫上了榻,放下了帐幔的苏蕴。
顾时行喜欢看她巧笑嫣然,亦喜欢看她恼羞成怒,是那样的鲜活。
淡淡一哂,继而低下头把腿上的布巾拾起放到了软塌上的小茶几上,再而翻开手中的小册。
翻开了小册下一瞬,画工一般的双人小图落入了眼中。
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继而又翻到了下一页,十页看下来皆是中规中矩,画工也一般,便是秘戏图的内容也不是很出彩。
有了对比,顾时行也就觉得墨台是真的尽心尽力了。
阖上画册,又翻开小本。
薄薄的十页,写的是新婚夫妻的敦伦。内容亦是中规中矩,让人能看得明白,却是没有太多露骨的描写。
苏蕴躺在床上,往帐外望去,隐约可见他正在认认真真的看着那两本册子!
苏蕴骂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若喜欢看,何不如让墨台去书铺给你买一整箱回来!”
顾时行心头微微一跳,随而阖上了小册,包回了布巾中。
斟酌了一晌后,他道:“母亲问你那事了?”
苏蕴不语。
顾时行起身缓步走入了内间,在床边撩开了帐幔,随而坐在了床沿。
苏蕴盖着薄衾躺在床上,暼向他,问:“这事到底要瞒多久?”
说罢又叹气道:“母亲对我极好,我如此隐瞒着母亲,心头很不是滋味。”
顾时行沉思了一下,才道:“等下个月,我再与你做出圆房的迹象。”
听到他的话,苏蕴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顾时行房中的床褥都是双份的,平日他们只要折腾完了,顾时行都会换上新的床褥,把旧的藏起来,第二日才让院中的下人拿出去。
起初苏蕴不解,可接连好些天都是院中年长的婆子来收拾床铺,她也就明白了些。
约莫顾时行也知晓这婆子的意图,知晓他母亲的意图,才会如此。
而时下是秋夏,只在屋中备着凉水,事后擦洗便可,也不用唤水。
想到这,苏蕴暼了眼他,说:“母亲要是知晓你如此诓骗她,估摸着都想直接把你塞到那寺庙里边当和尚,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顾时行望着她,轻笑:“我若做了和尚,你岂不是要做活寡妇了?”
苏蕴正想说上辈子和活寡妇也没差多少,可想到顾时行时下欲念重得很,若逞一时口舌之快,遭殃的恐还是她自个。
想到这,也就把这话咽了下去。
只捡好听的话来回:“夫君若去剃头当了和尚,那我就落发去做姑子。”
听到“姑子”二字,顾时行想起重生回来那时,还有成婚前她张口闭口都是上山做姑子的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不能拿这事开玩笑。”语气也认真了许多。
苏蕴睨了他一眼,笑道:“我现在自然没有那种想法,有丈夫体谅,婆母疼爱,我是脑门被踢了才想去当姑子。”
说到这,她打了哈欠,颇为困乏的道:“昨夜睡得太晚,今日又起得早,中午又没午息,我现在小睡一会,等晚膳再喊我。”
顾时行轻“嗯”了一声,“你睡吧,我一会喊你。”
说罢,起了身,把帐幔放下。
隔着帐幔看了眼苏蕴,见她如此疲惫,顾时行静默了几息。
心下斟酌,或许该节制一下了。
正要闭眼休息的苏蕴,忽然想起那两本小册,便嘱咐道:“你把母亲给的那小册藏好来,莫要让下人瞧见了。”
顾时行应了一声好。
随后回到软塌上坐了一会,想她已经熟睡了,便起身,拿着小册出了屋子,去了书房。
顾时行的书房,平日皆是墨台来收拾,他不在之时,旁人也不能进。
入了书房,把门关上后,再而走到了三行书架最后的一个书架前,把上方的一个木箱取了下来。
打开了木箱子,里边是一箱子的书册,但箱子尚有空余之地,他也就把那两本册子放入了其中,阖上箱子再放回了原处。
苏蕴在十五这日,一早便与婆母一同出了门,往金月庵而去。
金月庵离金都有约莫一个来时辰的路程。因是皇家修建,所以像这等上香的日子,庵中的后院是不允香客进入的,只招待贵眷。
因苏蕴昨日已经让人来金月庵报过信了,让其准备一间厢房和两份斋菜,所以一个多时辰的奔波,在上了香后,便随着师太到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