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没想太多,只当秦风人傻钱多,一口答应。
秦风现场草拟了一份合同,房东看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外出找了家复印店把合同打出来,双方有模有样地一式两份、签字画押,搞定这一整套程序,差不多也就到了晚饭的饭点。
秦风领着苏糖和秦淼从楼里出来,开着车在螺山镇转悠一圈,千辛万苦找到一家除螺山酒店外假期不打烊的饭馆,草草吃过晚饭,这才慢慢往市区走。
秦淼跟着秦风跑了一天,累得在车后座上直打瞌睡。
苏糖却是兴奋无比,一路上叽叽喳喳着跟秦风讨论该怎么装修屋子。
秦风嘴里嗯嗯应着,心里头却在算账。
说是三年的合同,但钱却是一年一付的。今天离开前,他先付了5000元的订金,而这笔钱事实上是从东门街店里的账目上出的。这种公款私用的事儿,秦风两辈子还是头一次干,内心深处相当自责,觉得违背了做人和做事的原则。可是他实在没办法,原先的存款全都给了黄秋静,现在他手头唯一还能调动的资金,也就只有店里的货款准备金。不过好在现在秦建国已经有了自己的收入来源,秦风犯不着再给他和王艳梅打补贴,这样一来,经济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无可奈何地重回算小钱的局面,秦风开着车子进了加油站。
加油的时候……继续算小钱……
纵然7月份昼长夜短,但回到家时天色也已经黑透。
家里多了个客人,是秦风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的小舅婆。
犹记得几个月前过年的时候,他和小舅婆还吵过一架。
秦风见到小舅婆时,小舅婆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她的孙子和侄孙一左一右待在她身边,小模样要多听话有多听话。然后不等秦风开口,小舅婆就用她一以贯之的那种不阴不阳的口吻道:“小风,你现在本事很大啊,教孩子跟学校的老师一样,这么严格。”
秦风一听这话,就知道两个小鬼已经恶人先告了状。
秦风根本懒得解释,笑道:“孩子小时候不好好教,长大了基本不会是好东西。”
小舅婆毫不意外地怒了,完全沉不住气地喷道:“你小时候也没见你好到哪里去!我家杨明这么乖,他爸妈平时都舍不得打他,你算老几啊?走****运考上个破大学,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可以打我孙子了?”
“舅妈,有话好好说嘛……”秦建国出来打圆场。
“说个屁!”老娘们儿手一挥,拉起两个小屁孩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碎碎念着朝门口走去,“才赚了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缺教养的东西……”
秦风听得眉头紧皱。
秦建国却是连屁都没放一个。
目送无理取闹的老娘们儿离开,家里终于安静了。
半天,王艳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总算走了。”
秦风则转头对秦建国道:“爸,早跟你说了,咱们干脆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断了,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见了也从来不拿正眼瞧咱们。都嫌贫爱富到这程度了,我们再贴上去认这个亲,不是犯贱吗?”
“唉,你不懂,你不懂啊……”秦建国摇着头,苦头婆心地解释,“再怎么说都是我亲舅舅和亲舅妈……”
秦风冷笑着当着秦淼的面道:“他们是小叔的亲舅公和亲舅妈是真的,你就不好说了。”
秦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王艳梅不在乎这茬,插嘴问秦风道:“你们三个,今天一整天跑哪儿去了?”
秦风淡淡地随她转移了这个话题:“去了趟螺山镇,看房子。”
“看房子?”王艳梅有点不解。
“我们租房子去了。”苏糖解释道,“我要和秦风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王艳梅和秦建国异口同声地吃惊道。
秦风平静点头:“反正等开学了也是要租房。”
“你们不住学校吗?”王艳梅问道。
秦风笑了笑:“不太方便。”
王艳梅秒懂,直摇头道:“你们两个真是……”
苏糖拉着秦风的胳膊摇了两下,掩饰心虚。
秦建国这时忽然接话道:“对了,下午录取通知书到了,小风,你有两份通知书。”
王艳梅像是才想起来,连声道:“对对对,小风,东瓯医学院也给你寄通知书来了!”
“嗯?”秦风奇怪地哼了一声,但旋即就想起来,他的第二志愿填的就是瓯医,当时只是随手一写,没料想这会儿瓯医竟是光明正大地挖墙角来了。
王艳梅把秦风的两份录取通知书拿过来,秦风接过看了眼,见上头白纸黑字,不由呵呵一笑,道:“要不去学医算了。”
秦淼这时只觉得医生这职业无比高大上,羡慕得只有流口水的份。
苏糖却是小心思很重地说:“你去医学院,那我们就不在同一个学校了……”
“都住一起了,还非得在一个教室里腻着不可吗?”王艳梅教育了苏糖一句,又很气势高昂地对秦风道,“小风,你去学!毕业了当医生,要脸面有脸面,要身份有身份,要钱家里也不缺钱,气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