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掌柜提着一口气目送那身梅花鹿绒氅离开绸缎庄,一把拍上身旁看呆的小徒弟,厉声道:“做你的活去!”
他不顾茶香苦淡,一口喝尽柜台上已凉的茶水,片刻吐出口中的茶叶,这才看向一边神情各异的绣娘们。
“我再叁提醒你们谨言慎行,倾城坊的那位什么性子你们不清楚吗?要是殇止公子在他面前提了两句,别说你们,就连我也得受牵连!”
先前还在调笑殇止的那几位这会儿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她们万万没想到一时的口无遮拦正应了隔墙有耳那句话,偏偏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亏得殇止公子脾气好,只是罚你们半月的银钱。再有下次,你们就收好针线回家去吧!”
柜台的算盘被薛掌柜拍得“咔咔”作响,绣娘们眼鼻观心,缄默无语。
学徒往薛掌柜杯中添了些茶水,他气顺了些,语气也和缓不少:“都听明白了吗?”
绣娘们乖顺地点了点头,其中一人迟疑问道:“...殇止公子身边那位姑娘是谁啊?”
“是倾城坊的人。”
并非殇止公子的人,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那位大人”的人。
绣娘们心惊肉跳,万幸自己没有得罪那看似没有棱角的和煦女子。
天已大亮,遥遥便有城中其他布店的人来庄上采买。
薛掌柜不耐烦地摆摆手:“散了散了,都去忙吧。”
我尚来不及为殇止在绸缎庄动怒一事思虑,上午已马不停蹄跑完了倾城坊旗下的一处茶馆和一处酒楼。
这两处规模不大,酒楼比之陈家的福悦酒楼只有一半的人流,茶馆也不温不火,无可圈可点之处。
殇止解释上任倾城坊坊主手中财富巨大,便买了这两处地随意做了生意,是以选址、装修都未尽心,求个无功无过而已。
中午我们回到城中的繁华地带,在另一处两层酒楼用午膳。
此间门上木匾黑漆金字,上书“扶芳酒楼”四字。檐下垂挂丝绸流苏,屋顶悬挂酒旗引人注目,称不上气派辉煌,但门前土地干净,廊柱朱漆鲜亮无灰尘沾染,已给客人留下整洁的印象。
我和殇止相携入内,便有两个头戴方巾的清俊小厮上前招呼,俯首躬腰迎我们至厅中一处靠里的位置落座。
午间人群络绎,但免费的茶水刚上便有小厮前来点菜,我翻了翻菜单,倒被其中的酒名吸引了目光。
“这蔷薇露是哪家酒坊酿的?”
那小厮眉眼弯弯,奉承道:“姑娘好品味,咱们酒楼的蔷薇露都是陈记酒坊供的货,酒香甘醇,正适合女子饮用。”
如此便要了一壶,果然和我上次在福悦酒楼喝的味道一样。
陈和姝生辰宴特赠的酒水定是酒楼特色,祀柸能分得这份招牌为扶芳引客,倒是不俗。
“听说陈老爷有意早日将家业交托陈大小姐管理,城北的迎悦酒楼现如今就全权由她掌管,想必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