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菇于水八珍里最晚上市,此时被曼娘剁得细碎,里面加上猪肉馅与牡蛎馅,酿进牡蛎壳里。
谢宝树一见便大呼小叫起来:“如此一来,牡蛎倒肉多耐吃了许多!”
正要伸手去拿,却被宋简议一把拦下。
谢宝树恍然大悟,笑起来:“我自然是吃别的。”
曼娘不愿听这些吊儿郎当少年们胡诌,便垂首出了门。
有其他人在场,牧倾酒又怕曼娘当众生了恼意,因而没有出门见她,只垂首吃饭。
细嫩的馅料鲜美无比,里头裹挟着牡蛎的鲜甜和猪肉的丰腴。
还能吃到清甜的茨菇,于肉馅中多了些鲜美,叫人欲罢不能。
待到出门后纨绔们又有眼色得找借口跑了,只留牧倾酒一人。
曼娘不声不响从后头过来,塞给他一对护膝:“北地寒凉,莫要伤着腿。”
旋即匆匆便往别的地方走去。
那护膝打眼一瞧便是街市上售卖的,想来是曼娘临时匆匆去街上买的。
牧倾酒心头一热,感激得瞧了曼娘背影一眼。
等他走后不久官家将一位主战的副相贬了官,又将几位主战的相公斥责一番,这回主战和主和两派之争才算是尘埃落定。
可百姓们犹不满意朝堂决议。
京师教坊的伶官索性排演了一场滑稽戏,嘲讽朝政。
戏文里大咧咧唱道:“临安再好,官府的文书里只称作‘行在所’,仍将汴京当都城。”
还虚构了一场戏文,将主和派的官员演成中饱私囊大腹便便的贪官,由着个花了花脸的丑角出演,构陷忠臣给官家进谗言,排斥异己党同伐异,在戏台上丑态百出。
曼娘也去瞧了这场戏,看完后可真是哭笑不得:“主战和主和本是政见不同,算不上罪大恶极。”
“历朝历代恐怕只有大宋百姓可这般恣意评议朝政而不怕被官府抓捕。”白歌阑感慨。
曼娘点点头。
似乎这样仍不解气,下头的百姓们纷纷嘘声一片,还有人将臭抹布、烂菜叶子等扔到那位丑角头上。
“这么瞧来,临安城里百姓倒是主战的多些。”谢宝树道,“听说那些主和派的官员这些天都不敢出门。”
曼娘忽得灵机一动。
殷晗昱不是打算寻找御史参奏牧倾酒擅离职守么?
那他不就是主和派么?
谢宝树正看着热闹,就被曼娘拽出了人群:“走,帮我办件事。”
第六十六章 脆炸蟹钳菱角
京城的一处大宅里, 游征正与人煮酒闲话家常。
他慢悠悠拿起银镊,往酒杯中夹入一朵金黄色的干菊花,这才将杯盏奉与对方:“殿下, 请用。”
太子接过酒杯,眼神中却没有游征的平静:“你的后宅事,处理得如何了?”
游征垂首吹了吹杯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才道:“殿下放心,我那继母已经在乡下僻远地方了, 活不过几日。”
“早点结果便好。”太子蹙眉, “先前你失踪她便暗中雇人追杀你, 后又拿你的婚事做筏子, 而后放印子钱闹得连太后都不悦, 处处掣肘。”将终结一条人命说得轻而易举。
“殿下说得是。”游征颔首。
“我们做事,后宅最好要平顺。”太子拍拍他的肩膀, “娶个贤良妻子才是正经。”
贤良妻子。
游征脑里闪过一个温婉的身影,他心里一阵抽痛。
太子丝毫不觉, 还道:“我老师有位女儿待字闺中,不然嫁给你可好?”
游征忙放下酒杯, 起身行礼:“殿下待我恩重。只不过侯爷还会续弦, 侯府内宅混乱,恐对不起人家女儿。”
“也罢。”太子点点头, “待到大业已成再说。”
他混不在意,又说起另外一桩事:“参奏牧倾酒的御史可找到否?”
游征眼中闪过一丝凶煞:“明日朝上多人将会参奏。”
太子闻言得意大笑起来:“好个野种, 且看父皇这回怎么包庇他!”
游征也格外快意,牧倾酒,他们的死对头,先前刺杀他不成反而害得自己失忆, 脑海中唯独记住殷晗昱这个化名。
后来不成想他居然吸引了曼娘的注意。
夺嫡阻碍,杀身之祸,夺妻之仇,三重仇恨交织起来,早让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殿下放心,除了弹劾,还有人会劫掠他的粮草,让他腹背受敌元气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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