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见礼后,顾璟问道:“不知严侍郎在此拦车,是何用意?”
他们这两队人马堵在城门口,后面进城的出城的都被堵住, 人很快就聚集起来, 都在向这边张望。
严峻道:“有人去官府报案, 说大理评事姚晔,乃是女扮男装, 故此本官才来拿人。”
“什么?”顾璟一愣,随即皱起眉头:“竟有此事?报案之人严大人可有拿住?这诬陷在朝官员,可是要反坐的。”
严峻瞟了顾璟一眼,心道若是坐实了姚晔真是女扮男装,你也脱不了干系。于是道:“这个就不劳顾大人费心了,报案之人非常可靠,断不会是诬陷。姚晔在何处?”
“姚晔是我的属下,他若有罪,我也难辞其咎。他就在马车上,不过,若是严大人不先将报案人带来,我不能让他跟严大人走。”顾璟道。
“顾大人,你这是要干扰刑部办案?”严峻冷着脸道。
“非是干扰刑部办案,而是事实还未查清,严大人就已经言之凿凿,让我不得不怀疑,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刑部看不得我大理寺在兵器被劫一案的调查中不负圣望独占鳌头,想要从中作梗。”顾璟道。
被抓的郝同恩就是刑部郎中。
这话说得太过难听,瓜田李下的,严峻也不想落人口实,当即便叫人将报案的姚晔姚佩兰兄妹带了出来。
顾璟一见两人,彻底愣了。他在父亲的寿宴上见过这兄妹俩,这不是姚征兰同父异母的弟妹么?
见顾璟愣住,严峻冷笑道:“观顾大人神情,顾大人是认识这兄妹俩,那便应当知道,他们是姚晔的弟妹。自家人,会平白无故诬陷自家人吗?如何,现在还有何话说?”
严峻话音方落,姚佩兰便道:“顾大人日日与我那二姐在一处办案,怕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了吧。如此相护,也不知是为的什么?”
顾璟不可思议地看着姚佩兰。
城里城外围观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胡说什么?”马车里传来一声轻斥,接着马车帘一掀,姚晔走了下来。
姚佩兰和姚晖看到他,两双眼睛瞪得溜圆,一时呆若木鸡。
严峻也是疑虑地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姚晔,以前那个姚晔总给他雌雄莫辨的感觉,若不是有南阳王来燕居那一出,恐怕他也得怀疑他是女扮男装的。这也是今天姚氏兄妹一来报案,他便立刻相信的原因。
可是眼前这个姚晔,光是目测就比原来那个高了不少,且打眼就知道,虽然长相清秀,但绝对是个男子,如假包换的。
这个姚晔,不是之前的那个姚晔!
姚晔不慌不忙地走到严峻面前,拱手道:“严大人,一般情况下来说,自家人自然是不可能平白无故诬陷自家人的。但我这四妹向来是有疯病的,胡言乱语倒叫大人白跑了这一趟,实在是抱歉。”
严峻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大人不相信我?”姚晔也不多说,直接将衣袍一解衣襟一分,露出平坦的胸膛,冷声道:“如此,可以证明我是个男子了么?”
周围一片姑娘家小媳妇不好意思的惊叫声。
顾璟愤然道:“严大人偏听偏信,在这城门处将我等拦下,逼得姚评事不得不当众宽衣以证清白,真是好大的官威!”
严峻回过神来,心知眼前这个姚晔并非之前的姚晔,之前那个姚晔可能真是女扮男装的。但他们既然已经调换了身份,没有证据,又有此一出,众目睽睽的都看见姚晔是男儿身了,此事恐怕再难澄清。
他忙道:“是本官一时糊涂,不知承恩伯府的四姑娘竟是个疯的,只想着家人应该不会诬告家人。是我莽撞了,请顾大人,姚评事见谅。”
说罢回身对姚晖道:“你们父母呢?既是个疯的,不知道好好关在家里?来官府闹事之事,我稍后再跟你们算账!”
姚晖吓得面色如土。
姚佩兰却是反应过来了,一边尖叫一边伸手来抓姚晔,道:“你不是之前那个姚晔,之前的姚晔就是姚征兰假扮的,你说实话,说实话啊!”
姚晔冷冷地看着她。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严峻不想在此多呆,令随他前来的衙役将姚晖姚佩兰兄妹拖下去,让开了道路。
顾璟和姚晔回到车上,一行继续进城。
另一边,姚征兰轻装简从,已经从另一道城门进了城。
回到承恩伯府,迎面碰上她父亲姚允成。
姚允成见她一身女子装扮从外头进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道:“你、你怎么这样从外头回来了?”
姚征兰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哥哥去大理寺了,我这样回来,有什么不对吗?”
姚允成惊诧:“你哥醒了?”
姚征兰:“……”
两人一同来到老太太的福寿堂,姚允成从老太太口中得知姚晔一个月前就醒了,是她将他醒来的消息瞒下来,叫他偷偷去找姚征兰的。
姚允成抱怨道:“娘,都是家里人,您何必这样呢?连晔儿醒来这样的事都不告诉我。”
老太太瞥他一眼,道:“何必这样,你待会儿不就知道了么。”
这时管家忽然匆匆跑来,对姚允成道:“老爷,刑部的人来了,您快去前院看看吧?”
“刑部的人?他们来干什么?”姚允成站起身来。
管家满头大汗道:“他们把三少爷和四小姐押回来了,只叫您亲自过去说话。”
“什么?!”姚允成往外头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还未向老太太告别,又回身作了一礼,这才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老太太看向姚征兰,神情温和地问:“此行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