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川坐在紫色妖兽的头顶上,手按着它的头轻轻抚摸上面如草地一样的金色鬣毛,硬而直的毛发触摸上去就像在擦拭一根根金色的长矛。
妖兽趴在地上,头枕着自己的爪子,闭着双眼,它庞大如山的身躯没呼吸一下就吹起一阵劲风。
这妖兽本是紫川当初的妖躯,借着生死炉重铸之力骨肉重生,脱胎换骨,从一座枯死的尸骸蜉蝣山变成这只巨大如山的紫色妖兽,只是这妖兽空有躯体却无灵魂,更像是紫川的另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
紫川望着远处无尽的荒漠,荒凉的极西之地上点缀着几颗碧绿的绿洲,好像嵌在黄金上的几颗宝石,这时妖兽的鼻子下面走来一人,背着青铜的古棺,站在妖兽大脑袋下仰头看向紫川。
“这么快就来了,”紫川笑道。
柳知返点点头,“可以了吗?”
紫川抿嘴笑了一下,“可以!上来!”她朝柳知返招招手。
柳知返跳上妖兽的头部,紫川一直注视着他,她在身边拍拍手,示意柳知返坐在她身边,她敲了敲柳知返放下的归墟古棺,“她没烂掉吧。”
柳知返皱了皱眉,觉得这话不太好听,嗯了一声,“这归墟古棺是仙人峰的至宝,当初仙人峰的师祖就是在这古棺中修炼,被我杀了后抢来-----”
“我知道,我知道!”紫川摆摆手,“血刀修罗为了死去的心爱之人,孤身打上仙人峰,杀人夺宝,这事儿早就已经传开了,只不过和与你相关的其他事情相比并不怎么引人注目,但我是知道的!”
她笑了笑,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他说,“柳知返,你的名声在天下修行界多是恶名,小孩子听了你的名字都要被吓哭的,但唯独有一点天下人都称颂你,尤其是女人,他们都说你情比金坚,对心爱之人至死不渝,所以我常常听见有女人斥责自己男人不忠,似乎总要加上一句,‘你连柳无道都不如’----嗯---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
她说,“你不是叫柳知返吗,为什么正道的人都叫你柳无道?”
“我的确叫柳知返。”柳知返回答说,“我爹给我起名字时,取‘学海无涯,智者知返’之意,他希望我能考取功名,做一个饱学之士,又不想我当一个皓首穷经的书呆子,我父母可没想过我会成为修行者!”
“你很想念他们吗?”紫川今天似乎很喜欢提起柳知返不愿意说的事情。
柳知返摇摇头,“他们死的时候我只有五岁,其实,他们的脸我已经记不清了!”
“后来我离开沧帝城跟随司徒暮影拜入罗刹峰罗门座下成为他的七弟子,他说‘一入邪道,并无归途,何来知返?’,就让我改名为‘柳无道’,意为无道可归,也许他想要我永远留在罗刹峰做一个邪道魔头,怕我因为月蝉而回到沧帝城吧。”他耸肩说道,“其实月蝉也不是正道好人,她曾经说我们两个是一对狗男女!”
紫川听罢呵呵笑了两声,“司徒月蝉还真坦白,不过你们两个不是狗男女,毕竟她不是某人的妻子,你也不是某人的丈夫,我倒是觉得当初的紫尧和司徒天舞更像一对狗男女,一个是生死尊者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他的所控制的手下,结果两个人联合起来杀了主人!”
她伸了个拦腰,“时候不早了,我用生死炉帮你复活司徒月蝉!”
紫川站起身,忽然问道,“柳知返,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谢我!”
柳知返低头沉默,然后说道,“我没有能谢你的法子,但是这时当初我跟你去仙灵岛之前说好的不是吗,我帮你找到生之碎片,帮你重铸生死炉,你帮我复活月蝉----”
“对,的确是说好的,但怎么也得讲点情面吧,毕竟这两年我可是帮了你不少!”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紫川摇头说道,“你只是吝啬,属于司徒月蝉的东西你连一丝一毫都不肯送给别人!”见他低头沉默不语,形如一截木头,紫川笑道,“不过对我而言无所谓,我又不是灵雅这些嗷嗷待哺一样的小姑娘!”
“嗯,那以后对穆兰蛮蛟好一点儿吧!”她从妖兽脑袋上站起,伸出双手似托着一物,一只形状怪异的小鼎出现在手心,“打开棺材!”
柳知返依言打开了青铜古棺,冰冷的尸体躺在里面,惨白的脸如同抹了一层面粉。
紫川摇头道,“每次看见这张脸都难免怨恨。”
“使用生死炉复活死人,需要庞大的祭品,你准备了吗?”
柳知返举起饕餮刀,“它够不够!”
“你这柄魔刀跟随你三十年,为你杀敌无数,现在就这么抛弃了它,我真替它难过!”
“我和它说好了!你不必难过!”他轻抚饕餮刀,血色的刀锋上闪烁着森寒的光芒,好似深沉的目光。
紫川哦了一声,双手见生死炉随即迅速涨大,变成一只十几丈粗的巨大炉鼎,一半是草木一半是白骨的生死炉悬浮在司徒月蝉上方,炉口氤氲着一层混沌的气息,时而变成白色时而转作黑色,隐约之中有风雷之声从炉鼎中传出。
“我要开始了!”紫川说道,伸手按着生死炉的鼎腹,柳知返却抬手警惕说道,“等等!”他转头看向罗刹峰一片院落所在的方向,紫川轻声说,“是诸葛凤祥父女在偷偷观望,毕竟人家是一家人!”
柳知返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