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床暖帐,温暖如春,熏香缭绕,幽香杳杳,柳知返床上帘帷被一只莹白的玉手轻轻抖落,“灵雅,为我护法!”声音温柔中带着一股果决。
“姐姐,你真的---要用狐丹救他!”
“修为损失了还可以补,这孩子要是就这么死了就太可惜了!”
“那好吧,这小鬼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竟然让姐姐帮他推宫过血-----”灵雅嘟囔着坐到柳知返房前的台阶上,下巴枕在膝盖上满脸无名的恼火。
昏沉中,柳知返一会儿明白一会儿恍惚,眼前光影缭乱,好像有熙攘的人群在眼前晃来晃去,动作极快看不清面孔,他暗想难道到了幽冥地府么?那---是不是能够看到父亲和娘了。
他脑子里面一片错乱,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隐约间似乎自己正行走在一片茫茫混沌中,周围尽是恍惚的光影,树影缭乱匆匆从身边飞过,黄昏影子一样的奔马嘶鸣,在耳边疾驰而过,头顶是阴沉沉的乌云盖顶,覆盖万里看不到边际。
他身无感觉,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身躯,行尸走肉般彷徨在一个虚无错乱的世界,这时天空的阴云翻滚起来,围绕着他的那些光影全部退避逃窜,惊叫哀鸣,如同天崩之下的惶惶野兽。
柳知返抬头望去,只见浓云中裂开一道间隙,一双诡异幽幽的巨大眼睛正盯着他,似要将他泯灭在那道邪魅而又忧郁的目光里。
他不知为何心里涌现无比真实而迫切的恐惧和压抑,就如同陷入幽暗无底的深渊,不断下沉,不断向黑暗深陷,无法超脱轮回的炼狱之底。
“啊-----”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光芒破开混沌天地,朝霞初生,天地开坼,打开了另一个生机的世界,柳知返仿佛是地狱苦海中被超度的十恶亡灵,一种无可比拟的舒适温暖柔润笼罩着他,他好似黑暗中的飞蛾找到了光明一样,向那片红光扑去。
那股压在身上的压迫窒息疼痛感一扫而空,他眼前所有光影烟消云散,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目光,再次打量这个世界,只看到眼前一个白生生的人影,最显眼的是自己胸前一颗红色发亮的丹丸,正在自己身上上下滚动,一丝丝红光从丹丸上剥离然后钻进自己的血肉骨髓。
那是极为舒适安逸的感觉。
“娘-----”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似将那个坐在自己面前温暖而柔软的倩影当成生命中最初的保护者繁育地。
然后眼前视线再次昏暗,这一次不同的是一股极大的疲倦袭来,让他恨不得一睡过去再不醒来,昏睡中嘴里喃喃着几句听不清的呓语。
“报仇---娘----”
“誓灭---琅琊---”
“小月,你怎能如此对我!”他说了最完整的一句话。
盘膝坐在他面前的灵若摇了摇头,疲倦乏力的脸上露出一抹怜悯动容,她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将身上所有美好春光展露无遗,美妙的曲线映在纱帐上是一道玲珑的倩影,莹润洁白的肌肤如玉,散发着淡雅体香。
而面前只有一个尚未长成的孩子,同样一丝不挂侧卧在床上沉沉睡去,眼角带着一点晶莹,抓着灵若的一根手指紧紧攥着不肯松开,仿佛一松开她就要边做一团烟雾散去。
灵若将柳知返抱在怀里,伸手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同时也看到了他胸口上那道浅长的伤疤,身上消瘦嶙峋的皮肉,她美丽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温情。
张开嘴一吸,红色内丹便飞回口中,屋子里的光芒立刻暗了下去,外面传来一声急急的脚步,灵雅进入掀开帘子,“姐姐,你怎么样了?他活过来了吗!”
看到姐姐正抱着柳知返,灵雅撅撅嘴,“我说姐姐,你也是个女人,怎么---这小子!”
灵若笑了笑,“帮他穿上衣服吧,我要去调息恢复一下!”她走下床,刚迈出一步膝盖一软就扑在灵雅身上。
灵雅大吃一惊,忙扶住她,“姐姐,你没事儿吧!我带你去找老太爷!”
“没事儿,就是脱力了,知返身上狼妖的妖毒不多,他年纪小,没碰过女人,元阳未失,失去的阳气也容易补回去,就是不知为何身体里有一股阴寒顽固的劲力,和我的妖力相冲,化解那股劲力费去不少力气,休息两天就好了。”
灵雅撅着嘴有些斥责地看着她,“你呀,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拼命,柳知返虽然是司徒暮影带来的,可又不是你儿子,犯得上这么拼命吗?他死不了就行了呗!”
“姐,那只野狼妖怎么处理?喂了守山的妖兽吧!”
灵若穿好衣服想了想,然后看一眼柳知返说道,“等他醒了让他处置吧,这孩子是个记仇的性子,都这样了还不忘复仇,这次也等于给他一个教训!”
柳知返第二天早晨就醒了,醒来后便看着床顶的帘子一言不发,目光呆呆地,也不说饿,也不说渴。
灵雅抱着灵萱在一旁看着,看到柳知返睁开眼睛,凑上来先是在他脸上重重掐了一把,“臭小鬼,活过来啦?知不知道姐姐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力气!这次要不是小萱看到你被那野妖所害,回来报信现在你都到了地府冥界跟阎王爷点卯了,快说说以后怎么报答我们姐妹吧!”
柳知返斜过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救命之恩,日后定有所报!”说罢侧过身将背对着灵雅,一动不动。
灵雅一愣,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摸了摸鼻子,“哎呦?冷面君,你该不是伤到了脑子,变成白痴了吧!”
她爬上床拉着柳知返的胳膊,将他强行扳过来面对自己,然后哼哼一笑,“小鬼,怎么这个表情?没人要的孩子一样,放心吧,那只小妖没跑,你的东西也都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