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伶用一条坚硬的草丝绑住一头卷发,想了想原主原来的进食方法。
直接低头也不挑刺,把整条鱼吃了。
人鱼的牙口和喉咙构造奇怪,并不怕鱼刺之类的异物,在入了唇舌时,里面所含的唾液便会飞快的软化异物。
大概是人鱼味觉的影响,楚伶并不觉得一条生鱼很难吃,甚至相对于最近都在吃海藻海带的他来说,极其的美味。
他舔了舔唇,回了石桌边又摸了一条吃。
淡淡的血沾上了他的唇瓣,在唇角留下一抹艳红。
楚团团在不远处呆站了一会儿,然后动着小触角游回了楚伶身边,软塌塌黑红色触角轻轻的拂过楚伶的唇边,擦了血迹。
鬼使神差的,楚团团卷了卷触角,把血塞进了自己嘴里。
楚伶愣了愣,抓过一条鱼塞到楚团团触角上,饿了?快吃。
楚团团看得出来楚伶很喜欢吃小鱼小虾,但是只带回了四五条,他自己吃了两条就不吃了,开始咬海带,明摆着剩下的留给楚团团。
楚团团也没推脱把剩下的小鱼都吃掉了,还胃口大开的把海藻之类的植物也吃了大半。
那进食的速度称得上是狼吞虎咽,一卷就是一大把直接塞进了嘴里,还几乎不间断。
楚伶以为他饿的久了,吃了两三条海藻就不吃了,等着楚团团扫荡完。
团团,你活了多久了。
楚团团刚咽下最后一口,闻言,他歪着大脑袋想了想,最后晃了晃,记不清了。
团团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团团不是孩子了!楚团团连忙解释道,团团活了很久!就是.......就是真的记不得了,每天都是窝在石缝里睡觉,什么也不知道。
他局促的卷了卷触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急于解释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希望楚伶将他当孩子看待。
这样么......楚伶出着神,手指无知觉的勾勒着石桌,无意中看到了上面的刮痕,他第一反应,石桌裂了?
在看到楚团团不断的卷着触角时,才反应过来,你弄的?
楚团团呆了一下。
楚伶撇了撇嘴,嘀咕道:你这刺太锋利了,晚上还是不要跟我挨在一起好。
楚团团听了,立马就急了,不是,不是我弄坏的。大概是第一次撒谎,他脸上烧的厉害,但本身就黑红黑红的,啥也看不出。
真的?楚伶不信。
真的不是,不是团团弄坏的,哥哥,呜呜呜.......团团立马捂着小眼睛呜咽起来。
本来也不是大事,楚伶见状,苦恼的揉了揉额头,别哭别哭,我错怪你了。他本身也有点累了,敷衍几句安慰完小乌贼就回去了床上。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后,石桌上的乌贼放下了遮着眼睛的触角,微微黑沉的眼珠似乎有点不愉快。
楚团团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做错事就要面对不能接近哥哥的风险。
如果,如果做错了事儿,哥哥也没能力甩开他就好了。
累了吗,过来一起休息会儿。
楚伶拍了拍石床边空出来的位置,懒散的以一手撑着下颚的姿势,侧卧在床,晶蓝的尾巴微微搭在床沿,在夜光藻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晶光,慵懒而艳丽。
楚团团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楚伶不耐烦的用鱼尾拍了拍,他才连忙游了过去。
小小一团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楚伶怀里。
楚伶也不在意,扯过旁边的藻制被子盖在身上,像是抱着抱枕似的把楚团团拥在怀里,没一会儿后就熟睡了去。
但他怀里的楚团团还清醒着,两颗玻璃珠大的眼睛,黑蓝的颜色宛若深海之底,单看这双眼睛是很美的,如宇宙如星空有也如海渊。
他的脸贴在人鱼的胸口,忍不住动了动丑陋的触角搭在了对方的白皙的手臂和腰上。
漆黑和白皙,丑陋和美丽,形成了极致的冲突。
就是楚团团都觉得自己的触角和楚伶的身体很不搭,可就是......想要缠住,狠狠的缠住......
晚上,楚团团做了个噩梦,他梦见一个长着白色大耳朵的人给他喂了一个白色的果子,他很听话的吃了。
一种强烈的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更多的是痛苦和绝望,近乎将他淹没。
他的身体开始消弭,面前长着白色耳朵的人冷眼看着他消散,他伸出手,尽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失去了一切力气。
楚伶......模糊之中,他似乎说了什么。
下一刻,黑暗将他彻底淹没。
砰!石洞内猛地响起一声巨响。
楚伶一巴掌把趴在自己身上吮、吸的团子扇了下去!
他是被一阵疼痛惊醒的,一醒来就见胸口死死的缠着一只乌贼,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胸口一片片的刺疼,楚伶坐了起来,看着身上零星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哥.......哥哥。被扇下去的团子迷迷糊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八只触角软软的塌在地上。
说了不让你跟我睡!看你干的好事!楚伶恼怒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片血红。
白皙的胸脯和腰间布满了一个个血色的破口,每一处都是钻心的疼,看来伤口不浅。
对不起!楚团团立马清醒了,连忙蹦到床上要看看情况,结果被楚伶一个鱼尾扇了下去。
滚远点!楚伶疼得厉害,他皱了皱眉头,从旁边掏过药膏给自己抹上去。
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看着便很是吓人。
楚团团吓哭了,语无伦次道: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楚伶本就疼的脑壳疼,再加上楚团团的哭声,真的像魔音贯耳,他低喝一声,闭嘴!别哭了!一天到晚的哭,烦不烦。
楚团团立马吓得不敢吱声,触角死死的捂着嘴巴,蹲在地上抽噎。
真是......楚伶恼火的给自己擦药。
哥哥,哥哥我错了,哥哥.......楚团团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对不起哥哥,我再也不会了,我给你擦药好不好。
药膏的效果还凑合,加上人鱼本身的恢复能力,现在疼痛已经淡下来了。
相对的,楚伶的情绪也缓和了些,他没好气道:让你再扎几个窟窿?
我真的不会了!哥哥相信我。团团立马伸起触角发誓。
不用了。楚伶叹了口气,想着算了,还是个崽子,只不过带崽子也太麻烦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被看轻了,团团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触角,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拼命的想抓住什么,醒来后就是这场面了。
见楚伶擦完药,直接躺下休息根本不理会他,团子默默的坐在石头上,想着哥哥的体温,格外的回味。
不过那伤口......
楚团团低头,看了看自己触角上的尖刺,黑红的脸上挂了些许忧郁。
该怎么办,有了这些刺,就不能抱哥哥了。
而且我还那么丑,要是能变好看,要是能把刺收回去,那哥哥是不是离我近一些了。
楚伶后半夜算是睡了个饱,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