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焱不太想骗原主这个真心疼爱他的娘亲, 但是说实话又怕她忍不住会坏事,正为难间盛老爹来叫他们吃饭了,侥幸地逃过了一劫。
不过盛老太却从他的神色间看出了儿子媳妇多半有了矛盾, 饭后拿自己和丈夫年轻时候的事情来说笑, 旁敲侧击地提点儿子夫妻相处之道。
可惜的是他们夫妻之间可不是父母那种小矛盾,而是隔着生死大仇、灭家之恨, 这些肯定是用不上的。
不过阳焱感念她的用心良苦, 没有出声反驳,只默默地听着。
盛老太还以为儿子是听进去了,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也不留他吃晚饭, 早早地将他赶了出来。
阳焱倒是听话地回了国公府,但只是才进去了片刻,他便牵上自己的爱马又出了府。
吴兴文身为军师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相对于国公府来说要小很多, 但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不过位置要偏一点。
阳焱打马上门的时候, 他正在逗弄刚满三岁的小儿子, 父子两人长得极为相似,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望过来,都睁得大大的。
本来想找你去喝酒的,不过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阳焱摸了摸鼻子, 打扰了别人的天伦之乐, 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侯爷说的哪里话?吴兴文爽朗地一笑, 将儿子递给奶妈, 大步走过来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正好我听说城里新开了一间很奇特的酒肆, 走走走,一起去感受一下。
当兵的大多数好酒,他虽然算是个文官,但也不例外,酒虫被勾了上来,反倒是比发起邀约的人还积极。
阳焱再推拒倒是显得矫情了,只好抱歉地对眼泪包在眼眶里的小不点笑了笑,两人迅速地溜了出去。
吴兴文所说的洒肆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夜市区,走进去就听到一阵耳熟的劲爆歌曲,半人高的台子上矗立着三根铁管,穿着清凉、戴着夸张的半截面具的女人正攀爬在上面摆。
阳焱:
这不就是现代十分常见的酒吧么?而且还是粗制滥造、非常不上档次的那种。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地方肯定和他府里的那个女人脱不关系。
但对于吴兴文这样纯粹的古人来说,这家洒肆倒的确挺新奇的,从一进门就瞧得眼花缭乱,直到被引到一处半开放的雅座,才意犹未竟地收回了视线。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显得兴致缺缺,忙拱了拱手道:倒是属下献丑了,想来侯爷早就来见识过了。
老吴你糊涂了?阳焱摇了摇头道,我上次回京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呆了三天不到就快马加鞭又回了边关。
此次一路奔波累得够呛,昨日面圣过后一回府倒头就睡,哪里有空闲到这种地方来?
他说着提起一杯酒倒入嘴里,瞬间又吐了回去,呸了一声骂道:洒肆不好好卖酒,弄得花里胡哨的,这鬼东西都淡出鸟来了!
吴兴文举起杯子尝了一口,也跟着皱起了眉头,虽然京城的酒水向来比不上边关的烈,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他们喝的这酒瞧着花花绿绿的是挺好看的,可是却味道古怪,说是汤水吧又有酒味,说是酒又没那种酒精上头的感觉。
就这种东西还要价不菲,吴兴文不缺钱,但也不愿意做冤大头,当即就面色不好地叫人过来兴师问罪。
管事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见两人面生,不是他曾见过的那些达官贵人,还以为是哪个旮旯里跑出来见世面的土包子。
他脸上顿时一垮:敢在我们酒吧闹事,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罩着的!
喔?不如你就跟劳资说道说道,吴兴文被气笑了,这不伦不类的地方到底是哪尊大佛弄出来的,看大爷们是不是惹不起?
他表面上看是个斯文书生模样,但在边关混了这么多年,脾气其实和那些莽汉有得一拼,原打算叫人把酒水退了,以后大不了再也不来就是。
可是这人要跟他比谁更嚣张,那他还真不能怂了,他倒是想看看,要论仗势欺人,还有谁比得过手握五十万大军的宁国公!
管事的懒得与他们费唇舌,立马就叫人将他们赶出去,可惜那些打手看着五大三粗的很有威慑力,又岂是阳焱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的对手?
随意地伸了伸胳膊、抬了抬腿,一番操作如行云流水,几个人连他的招式都没有看清,就已经趴在地上□□着不能动弹。
其中有一个人从二楼上掉了下去,正砸在楼下立着铁管的舞台上面,几个舞女吓得失声尖叫,客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往外跑,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你竟然敢动手?管事的面色铁青,还想出言威胁,被阳焱提起衣领一把扔了下去,正落在之前坠下的那个人身上,两人面对面叠在一起,嘴唇还那么巧的粘在了一起。
啧阳焱垂首看了一眼,脸上现出嫌恶,真是辣眼睛。
管事的自己也被恶心得不轻,忙从已经被压得晕过去的大汉身上滑下来,连连呸了好几声,才按着腰哎哟哎哟地爬起来。
他当真是气到了极点,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对来扶他的手下人吩咐道:快去叫巡城队来!
那人听令赶紧飞奔出大门,管事的仰起头,见二楼上那两个人还不知死活地趴在栏杆上看热闹,怒道: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不把你们送进大牢脱去一层皮,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放完狠话之后叫齐酒吧剩余的所有打手,把楼梯等通道团团围住,交代绝对不能叫他们跑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个人却一点也没有要跑的意思,就连脸上都没有一丝惊色,还十分悠闲地一人抓了一把瓜子磕着,瓜子壳扬扬洒洒地飘下,很快就在栏杆下面堆了一小片。
管事的一开始气得暴跳如雷,等冷静下来却觉得有些不对了,莫非这两人竟然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飞快地扒拉起脑子里记得的招惹不起的贵人,发现没有一个和这两人对得上的,虽然认定了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叫过来一个手下,小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听了之后赶紧跑去搬救兵,管事的心中一定,抬头对楼上的两人冷笑了一声,这才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静静地等待。
巡城军来得很快,阳焱两人一盘瓜子还没有磕完,一支二十来人的小队就进了酒吧的大门,管事的赶紧迎了上去,指着楼上的二人将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