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焱不想再浪费时间,当即点了宁逊、牛庚、游堂主和其他几个人,道:即日起本座便会离开赤焰教,廉修杰将随一座一起服侍左右,尔等须尽心辅佐新教主,可知道了?
属下遵命。被点了名的人心中一凛,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
卸下教主之任便立即远走,还把一直掌教中大权的左护法也带走了,表示是要将权利全部拱手相让。
可最后又重点强调了一句,难道这是在敲打他们,替圣女撑腰,以免他们欺她年幼无知?
甄晓曼也听出了他话中的维护之意,顿时心情万分复杂。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解阳焱都是她的杀父仇人,可他却对教主之位毫无眷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交到了她的手里。
此时她不由地在想,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他?
假如他真的是为了教主之位而对父亲下了毒手的话,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手中的权势?
前些日子他督促自己练武,或许并不是知道了她私下的谋划而故意折腾她,而是真的想叫自己有所长进,以免她当上教主之后不能服众而已?
这样一想似乎才更说得通,毕竟若换了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上,假如知道有人在私底下算计着想要自己的命,怎么可能就以练武之名折腾一番就算了?
解阳焱不但没有如她猜测的当众处置她,还力排众议传下大位,怎么看都不像是拿她当仇人看的。
再一深想,她之所以会那么坚定地将他认作杀父仇人,其中少不了一个人的推波助澜。
甄晓曼的视线落到了正极力控制着心中喜悦的宁逊身上。
他还不知道新教主的心里已经对他起了怀疑,正畅想着等解阳焱和廉修杰离开之后,凭着她和自己的情份肯定可以将其他人压下去,然后他就可以架空她独掌教中大权了。
想像太美好,差点笑出了声。
不过宁逊能在廉修杰的手中存活下来,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在掩饰自己情绪上还不至于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轻易看穿。
甄晓曼的目光很快便被他察觉到,他面上像其他人一样一脸沉重,却悄悄地给了她一个欣慰中夹杂着鼓励的眼神,叫她顿时又拿不准到底谁才是对她真心实意的了。
阳焱站在高处,底下人的神色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两人的小动作自然也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易察觉地微微勾了下唇角。
这两个人都是自私自利之辈,就让他们互相猜忌、狗咬狗去吧!
况且还有秦飞英那帮人很快就要参与进来,一场大戏即将上演,肯定会非常精彩。
诸事已毕,本座去也。阳焱留下一句话,随即便飞身而去,几乎不到一呼吸之间大厅内便失去了他的踪影,只留下了一点余音回绕不绝。
想不到他说走就走,宁逊等人面面相觑,不过还是他反应最快,从片刻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后,立即俯身单膝跪在甄晓曼跟前。
属下宁逊,参见教主。
其他人慢了一拍,也跟着上前拜见,近千人的声音响成一片。
甄晓曼虽然身为圣女,但只有一个尊崇的名头,实际上从未参与过教中大会,更不曾受这么多人跪拜。
如今看着面前黑鸦鸦跪倒在她面前的人群,顿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心底一股豪情也油然而生。
都起来吧!她展开双臂,宽大的袖子拖曳在地,配上她肃穆的神情,竟然勉强有了几分气势,以后尔等与本座一起,齐心协力将赤焰教发展壮大。
教主英明!
***
阳焱离开大厅之后,一路飞驰到廉修杰的住处,带着他从小道出了赤焰教。
他还有其他计划,所以并没有去到太远,将人带到了沽山脚下的一个小庄子上。
乍然被从屋里挖出来,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廉修杰却问都没问一句,自己找了个角落窝着。
自从那日经历过百场近乎真实的梦境之后,他就一直是这样,像是已经对生活没有了期盼,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将死之人的暮气。
到底是原主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对象,而且相对于那些至死都不肯悔改的人来说,廉修杰还能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悔过,也不算无可救药。
阳焱不忍看他如此一直颓丧下去,主动蹲在他旁边,摆出了谈心的架式。
他将自己卸下了教主之位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准备到江湖上走一走,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廉修杰苦笑一声,道,江湖之事我是不想再去搅和了,以后就呆在这里吧,这里挺好的。
对上他毫无生气的双眼,阳焱想了想,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廉修杰其实并不太想挪窝,但他向来敬重义兄,如今也不忍拂了他的意,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他走了。
要去的地方并不远,阳焱没有叫人套车,也没有用轻功,就这样带着他一前一后地步行。
如今正是刚开春不久,积雪散去,万物复苏,路上桃花开得正艳,到处都散发出一股勃勃的生机。
廉修杰却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的,只知道埋头跟在义兄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了人声,却是一个小村子。
廉修杰原本并没有在意,但是在走进村子之后听到的称呼,却瞬间引起了他的警觉。
教主,你怎么突然来了?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们安置得怎么样了。阳焱脸上带着一抹淡笑,道。
那打招呼的人正要说话,不想他身后突然转出一个人,待看清之后顿时面露防备:左护法?
廉修杰也皱起了眉头:尹元龙?
他看看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再看看身旁的义兄,脑中一头雾水。
虽然这些日子他整个人都自闭了,但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大,赤焰教中到处都在传星罗和幻海两堂的堂主叛变,被教主将他们连同教中两百余人一起处死了。
他便是不关心外界,也被动地就听进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