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川的双眼在冰光倒映中折射出幽冷的寒泽,一身漆黑如同暗影,在因为被火点熔的墙上浮现粼粼波澜,在上方滴落的水砸在叶凌江的身上散开一朵朵水花,融开他身上的冰,却浸湿了全身,透着已经褪色的血液。
叶凌江心中无奈,还真把他给喊来了
嘴上的冰花被他猛烈的火浪侵袭所枯萎,一时发不出声,只低低喊出了一声楚云川
楚云川稍稍低眉,看见了他光着的双脚。
看着他目光所向,叶凌江才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却发现没地方可缩,地上冰凉透心,踩着有钻心的刺骨。
他走了两步,手脚却麻木僵硬,嘴唇冻得发紫。
好冷
突然,他脑中之弦一断。
叶凌江神智低靡恍惚,在他将要倒下的那一刻,楚云川却接住了他,不管他眼下是否血污黏身不堪,或是往昔对自己所做的种种行为而感到任何不满,就此刻,他用力将他纳入怀中了。
看来今日真是好运气,来了一个,又来一个他的相好,既然都无带死人而来,那就可在不破坏规矩之下,献祭两个修道者。
那人露出森白的牙,满是瘢痕的脸上表情越发夸张。
他眼冒绿光,缠在剑上的毒绳越纠越紧,剑鸣似在哭号。
在我绞毒蛇之下的任何东西,都会被腐蚀得一干二净,任他傲骨也经不住这般,总会拜倒在我的脚下。
而你们,也很快是这副模样了。
他笑声不绝,沙哑难听,五指长爪像在操控。
忽然,一道流火包围上木剑,一毒一火,哪怕是精铁打造的东西也要被摧残,何况是他现在这种状态。
不要叶凌江抓着楚云川的手,虚声道,不可以
阿剑再也受不得什么伤害了,他现在只是一把木剑而已,楚云川他究竟要做什么
哈哈哈哈宁愿毁了他,也不想被人抢走吗
楚云川看了一眼,木剑身上已经被融开了一部分,快要看不出是一把剑的形状了,可是,火苗却没有燃上他,反而让那些毒素混成的绳条疯狂扭动,渐渐脱离,然后被火吸收。
七重火法,焚恶火你究竟是谁他忽地收回笑容,认真看着眼前的人,继而眼睛一张,似要看明白,蛟山之上,碎尘宗苍冥君,或是离渊玉莲,昭夜君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那人一笑,却极为可怕又凶狠狂妄不管你是谁,今日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楚云川将手一挥,火与毒液均消失无踪,只留下一把被祸害得黑漆漆的剑,看起来弱小无依,他掌心施力,剑立刻飞至他手中。
你做的很好。
他无视那家伙所言,只低着头,手中发亮,正在不断地往他剑身内输入巨大的灵力,让他被腐蚀又熏得墨黑的躯体恢复如初,却依旧无法变成那般清澈的玉质。
那人细细观察,提防着楚云川的行为,可看到这情势,他又免得冷笑一声看来是我看走眼了,把朽木当作白玉,原来只是昙花一现,中看不中用。
确认那把剑做不了什么,他忽然又向上伸出爪子,被埋在冰下的尸体又立刻站了起来,猛然扑向楚云川怀中的人。
此人身手不凡,灵力不俗,正面应对恐有失利,不过,擒住那小子,应该就能牵制此人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知道这几具干瘪尸体做不得什么,只可用来声东击西,在悄然无声中,他早已在遍布的水中掺入毒物,像一条无形的蛇钻到楚云川的背后的墙上,盯紧楚云川的脖颈,蓄势待发。
楚云川并未用剑去挡,而是顺势用冰化作的水又凝结成一道墙,尸体早已没有五感,只知道撕挠着冰,想要突破过去,杀了他们。
身后的透明毒蛇吐着信子,轻轻靠近,不知是什么毒无色无味无形,混在水里完全不能够察觉,可刚要咬上之时,楚云川忽以双指夹住它,旋转一扭,蛇头便断了下来,掉在地上晃了晃,然后死去。
东境有一隐世修道世家,修行十几代,族内人从不与世争,与人交好,无有仇人,三十年前却惨遭灭门。谁也不知是谁所为,楚云川边镇静无比地说着,边用法力将冰墙延伸,把尸体们包围了进去,他把自己的衣裳扯下,盖在了叶凌江的身上,将他放在墙边靠着,然后站了起来,望着那人,想来,那个人便是你了
那人听闻此言,将手缓缓放下,眼神晦暗不错,正是我。
楚云川思衬着,听说当时还有一个幸存者,正好就是左氏独苗,却在被灭门之后,就消失了。有人说他早就死了。
你放了左少主
少主哈哈哈哈,他突然哈哈哈大笑,好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当然,他当然也死了。
他点着头,嘴里一直念着死了,是死了,好像在肯定着什么。
死了
杀了百余人,确实没道理会放走一个,可外面传的,说是就因人数太多,所以有了漏网之鱼
在一旁的叶凌江硬撑自己起来,一直摇着头不,他撒谎
楚云川回头看他,他脸上毫无血色,一直盯着那个像是被毁容的人。
是他他就是那个少主左肖远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各位,快过年了有那么点忙,今年过年时间早,搞东搞西的,谅解谅解qq
第92章 【赢州】野火烧不尽
当年,左氏虽隐匿于世,却也是叱咤风云的存在,许多修道之人皆知此世家,他们扶济世人,起于危难,出过医圣,有过剑宗,当年有一句话则广为流传左氏定春秋。
他们不存在于四境或中境,而是在犹如世外桃源的世外之境,无路可通,不知所踪,随着这左姓世家中的人入世次数增多,关于他们的传说也越来越玄,也越来越多,只是大部分都无所求证。
因为世家人数脉络甚广,遂分为宗系与若干支系,宗系主修剑道,有一把神剑作为镇家之宝,其余则修医术、灵法、奇门遁甲、机关术、风水术等,而宗系一脉对于那些支系来说,就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并非平起平坐。
那些都是真的。左肖远听完,眼神锋利,只是,你所说的一些无人知晓,并不流传于世,也不曾记于书册,而你年纪尚不足十八,不知从何得知
世上怎会有不透风的墙你们族中人多,总有人会在入世之后,把事儿说出去。
叶凌江靠着墙,看似云淡风轻,却轻轻抿了抿嘴,面无血色,楚云川看到他悄悄拉紧了他的黑衣,手脚有些冻得发紫。
哦一个隐世世家的人,从小承受的规矩可比那些宗派更加繁多,禁忌与惩罚更为严厉,你凭什么觉得,是左氏之人自己透露出去,而不是其他人空口无凭编造出来的
叶凌江低头,嘴角微微一弯。
若非如此,三十多年前怎会有外人来到天地之境
左肖远瞳孔一缩,惊讶张嘴你究竟是谁
楚云川打量着他的神情,以他的反应与说的话,看来是被说中了。
他博览群书,确实不曾见过有什么书册记载左氏内部的东西,无非都是一些概括他们一些出名且确认过的事迹,没什么详细介绍,而其余的都是些活在人们口中的访谈传说,时隔数十年,即便灭门之时惊天动地,也早就鲜少有人提及了,他这小徒弟之前几乎足不出弥肖山,是从哪听来的这些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修士罢了,叶凌江艰难地站了起来,将手伸进青川银莲裳中,脚下踩着冰水,忽地抖了抖,笑眯眯对楚云川说,师尊,你给我热下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