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前,叶凌江蓦地就停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楚云川侧身靠在棋盘上,黑发散落一地,黑衣像一朵黑莲绽放在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正对着自己,双目轻闭,安宁地沉睡着,比平日看起来柔和万倍。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以至于连他的到来都未察觉。
叶凌江微微愣了愣,心里有些异样,不过这应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驱使着,随即移开视线看了看,想着该将东西放置哪里
在楚云川的不远处,还有一张矮案,上面摆放着羊脂白玉所制笔搁,悬挂着几支上等候笔,下方置着青色端砚,雕刻着一条神龙飞舞云端。
真是有钱,有格调。
叶凌江在心里感慨。
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将一叠厚纸放在桌上,怕被风吹散,就拿起砚台压住了。
事毕之后,他忍不住又看了楚云川一眼。
他这般安静的时候,更像是那画里救苦的神仙了。
高山之巅,夜间冷如秋冬,这间室似乎比起刚进来的地方更冷了一些,不知道他怎么还大开着这些窗,一阵阵凉风侵蚀着皮肤,换他肯定难以入睡,况且这样不太利于恢复身体
他自己也是个带伤的人,知道这样不太好,虽然他不喜欢楚云川,可毕竟现在也是师徒一场,也要靠他解救北境,没必要计较这些,于是他想着把这些窗都给关上,然后再回去。
叶凌江将两扇窗轻轻关上,踱步至通向另一方向的门,一幕白色纱帘随风起舞,让这里看起来像个闹鬼的地方。
他刚伸手去关,差点将魂吓飞。
这扇通往北边的门竟然是悬崖陡峭
外面根本没有路。
叶凌江紧紧抓住门栏,当即一口气闷在心头,憋胀着胸口。
寒风刺骨,他的脸上泛着苍白,嘴唇都轻微地抖了抖,那下面昏暗冥冥,树影绰绰,掉下去何止碎骨粉身,怕是尸骨都荡然无存。
他想不通了,有什么人会在悬崖陡峭安家,还在那一头安门
他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心态,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却忽地撞上了什么东西,马上一股力量将他拉退又好些步。
叶凌江一回头,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看着他,眼中似乎有些不欢。
楚云川将手松开,一头黑丝凌风乱舞,微微倾着头,声线低沉道
你是想特地来此,再死一遍让我看吗
第12章 来!纠正你
叶凌江皱着眉头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这种逾常的感觉是哪里来的,觉得楚云川现在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没退几步,他一脚悬空,惊觉自己保持距离地太过了,整个人已经向后仰去,身前的人迅速地将他的手臂拉住,他的背部伤口被这一下牵扯剧痛了起来,痛苦的表情立刻表露在脸上。
楚云川看出他的异样,遂稍稍松了点力,用另一只手将他腰部挽住,往回拉了过来。
叶凌江没法平衡住,全部的力量都向前倾去,直直撞进了他的怀里,楚云川一瞬间露出厌弃的表情,将他又推了开来。
这么来回倒腾,他直接倒坐在了地上,用手捏着肩膀抬头看去。
楚云川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微不足道的东西。
叶凌江双眼一眯。
他突然想起来了。
那天在百木林,他瘫坐在树前,那个说不救的人,就是他
这么一想的同时,叶凌江有些愤懑了起来,而心竟突然莫名地绞痛了一下,眼角不知是否因为疼痛而泛起酸楚。
该死,这不会还有前主的残留魂魄记忆
师尊误会了,我是来交处世悬镜的抄页。
他低着头不想被发现。
楚云川目光如炬,声线清冷谁允许你擅闯明月涧
我以为师尊总不能自己屈尊来我那讨,自然是我自己来交。而且我在外面已经喊过,是您睡的太深没听着罢了,否则多借我几胆也不会乱闯。
叶凌江毫不畏惧地反驳道。
楚云川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你可真是能言善道。
叶凌江缓了缓,抬头笑道岂会。一百次,我都放这了,这便回去不打扰师尊休息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须臾间有些晕头转向,随即强迫自己定了定身形,就往外走去。
楚云川脸色低沉,未去拦他。
身后棋盘上已是一招死棋,却有一招能够返胜。
等他走了之后,他才慢慢走近案台,将那叠纸拿起来看。
这字迹翩若惊鸿,任叶凌江再练上百八十年都不可能写的出来,可这字迹也不像青洛的,除了他,还会有谁愿意帮叶凌江抄百次文字他翻了翻,全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这是
他粗略地看了眼,有一张似乎不太一样,他将那张纸抽了出来,是一个人在揍一个黑衣之人,黑衣之人脸上全是泪,哭得丑极了,旁边还配了字剑仙饶命
打人的人边上还有一句叫爹。
楚云川修长的几根手指猛地一弯,将纸给弄皱了。
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叶凌江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路看得清晰点,免得一会儿一失足落沟里,今晚就可以在这里过夜了。
他顺着路走了回去,却正好被人看到了他从西处而来。
喂,叶凌江,你又跑去夜莲居了还没死心呐
这次又脱了什么地方
他懒得搭理他们,这是昨晚被罚的那几个。
叶凌江擦肩而过,其中一人朝他身后啐了一口,恶笑着看他。
你瞧瞧他,天生贱命,一副求人上的脸,恐怕子里是没命根子,不穿女人衣服不抹胭脂,还是这么嫩滑粉面的,搞的老子也想试试看了。
哈哈哈,虞启师弟,你可悠着点,小心缠上你来了,让你一辈子下不了床
身后传来一阵阵嘲笑。
叶凌江的身影突然停住。
几人奇怪地看着他。
那虞启奸笑,朝他喊道怎么,你真要给我上
叶凌江沉默许久,三人有些奇怪,那六师弟有些担忧道三师兄五师兄,小师弟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们还是不要这样了
虞启不屑一顾,笑道你怕什么他没做错什么他可是让我们离渊成为了好久的笑话,也难为有几位长老撑着,否则我都没脸待下去了。
三师兄附和就是,要不是看在掌门面上,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俩瞧叶凌江被说的发气走不动路,却又不敢回头顶嘴,笑得越来越大声,猥琐至极。
正当他们笑得开心,叶凌江却猛地回头,带上异常灿烂的笑容,将他们一下子给愣住了。
几位师兄晚好,我本想早些回去歇息的,看来师兄们很闲,我也闲,所以想想还是花点时间纠正一下方才你们说的话好了。
哈几人怪异地看着他。
首先,我虽长的好看,但我下面也不小,想必师尊是无意看到过的,你们可以去寻他问问看,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完美。再者这次寿宴上我替北境想了个法子,算是解大家于水火了,行为举止理应还算得体,未给离渊抹黑,不少人对我还感到钦佩。反而你们看着我你们的师弟,说着想上了他这样下流的话,一天到晚将裤裆里的玩意儿挂嘴上,肮脏不堪,传出去才是令人丢脸可耻。都听说越缺什么的人越喜欢显摆什么,这可真是叫人疑惑还有你啊,六师兄,你真不适合和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