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生步履轻快地朝着他的方向走来,虫停在柜子前,随后弓身有节奏地敲了敲铁皮柜门。
半晌,柜门哔的一声自动开启,一份热气腾腾的拌面规规矩矩地摆在柜子中央。
吃吧。
柜门关闭时,贺凉注意到柜子后的一面似乎是能开启的,但这大小,他也钻不过去,外面说不定还有虫看着。
贺凉再一觉是被鼻间的痒意刺醒的,上方悬着个熟悉的脑袋,一头黑发流泄到他的脸上,鼻尖的痒意源于脑袋主人手里的头发尖。
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在睡?曲生放下头发,支着下巴看他。
贺凉起身,揉了揉昏沉的头,察觉到肚子似乎都没怎么饿,便问:我几点睡的?
曲生眼里闪过些兴味,六点,该我问你了
贺凉:也就是说,他才睡两个多小时?
你训练过?曲生凑近了些,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他身上各处。
贺凉往后靠了靠,余光瞥见曲生的通讯终端大大咧咧地摆在手术台上,黑眸微闪,如果知道解锁密码,他是不是就能够登入个人账号给赫提发讯息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来自极乐之地那个罪孽重生之地,弱小的雄虫想要保护自己,学习一些防身技能不是很正常?
曲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噢你还有问题吗?
奈尔去哪儿了?他都醒来这么久了,奈尔没道理不来看一眼。
曲生弯了弯唇,当然是去参加亚萨拉帝国的虫型兵器赫提上将的伴侣仪式,毕竟北域跟亚萨拉也算是长久意义上的战略合作伙伴。
贺凉心一沉,如果是这样赫提还能找到他吗?
又该我了曲生扒着手术台两侧,娇小的身躯迫使他仰头才能看见贺凉的脸。
察觉到雄虫后倾的动作,他又逼近了些,动作变成了俯视,你以前该不会是只雌虫的吧?话落,嘴角恶趣味地扬起。
现在确实有这项医疗技术,不过大都是雄虫改造成雌虫,且还需要找到合适的器官供体。
贺凉有些语噎,当然不是。
曲生又贴近了些,却被雄虫一掌抵住,他垂眸看了眼胸前那只手,嘴角微微抬起,你在害羞?
贺凉:
第16章 来自虫冢
你的味道有些呛虫。贺凉说话毫不客气。
曲生面色一僵,又不怀好意地扯了扯嘴角,整只虫抵着贺凉的手爬上手术台,就呛你。
那股子酒味儿愈发明显,贺凉的手忍不住用力,本意是想让雄虫远离他,却不想压在他身前的虫轻得跟羽毛似的一推就倒,还摔下手术台发出不小的动静。
空气诡异地静默了几秒。
贺凉呆滞一瞬,又侧身低头去查看。
雄虫仰趴在地上,鼻眼殷红,瞳眸盈着水光,见他看过来就是一瞪,泪珠霎时滴落,而后愈发汹涌,呜哇!我的屁股!贺凉你不是虫!
少年清亮的嗓音响彻整个房间。
贺凉头脑宕机,片刻,伸出手磕磕巴巴:你你别哭啊
曲生抽噎了几下,一行透明的液体自他鼻孔溢出,而后又跟面条似的嗦了回去,我屁股麻了!你扶我!
贺凉说不出他是什么感觉,毕竟活了两辈子从没安慰过人,更别说对方还是个男人。
呜哇!你赔我屁股!一声更剧烈的嚎哭打破了他的纠结。
贺凉忙下手术台安抚雄虫,你别喊!我扶!
曲生停下哭嚎,顶着双红通通的眼抬头看他,而后张开了一双手。现在腿也麻了。
贺凉滞住,曲生鼻孔下还有亮晶晶的东西,真的让虫不忍直视。
曲生见雄虫呆愣着一动不动,又抬手往他眼前挥了挥,我要回床上躺着休息!
雄虫回神,神色不明地盯他片刻,而后掐上他的腰,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就被贺凉扛了起来,血液倒流进大脑,浓密的长发也拖擦着地板,整只虫跟个挂件似的随着雄虫一颠一颠的走动晃晃荡荡。
曲生:
紧接着,他被雄虫抛货物似的扔在了手术台上,屁股又是一阵钝痛,他禁不住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个粗鲁的家伙!曲生皱眉揉了揉屁股。
你还欠我一个问题。雄虫明朗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曲生抬头看他,你先问的,刚才我问了你最后一个问题。
贺凉唇角微微勾起,你刚才连续问了我两个问题。接着比了个剪刀手,两根手指贱兮兮地来回晃动。
曲生微顿,秀气的眉一蹙,那你问。
奈尔应该还在亚萨拉的A城,那他们应该就在A城附近,按着他醒来时的饥饿感推算,时间至少过去了一天,伴侣仪式自然是取消了这么看奈尔最晚明天就能到这地方来。
贺凉斟酌片刻,问:你们老板跟虫冢合作多久了?
这问题能被回答的几率大概很小,如果曲生又弯弯绕绕地避开,那就验证了他的猜想,奈尔跟虫冢之间有合作,还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曲生掩嘴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在表达他的问题很无趣,憋了半天就问这个?北域谁不知道老板就是在虫冢破卵的?跟虫冢有联系不是很正常吗?
曲生并不知道两年后的病毒实验与虫冢的秘密,他觉得无聊的问题答案对贺凉来说无异于重磅炸.弹。
他见贺凉瞳眸紧缩,禁不住嘲笑:很奇怪吗?老板的蓝斑在身上,你一只外地虫不知道也很正常。脸上写满本地虫的优越感。
奈尔的体温确实符合死生者,至于味道,大概是用什么方法遮掩了?
贺凉垂眸看向曲生,今天的问题就到这儿。他想知道的,都差不多了。
这么一联系,那部虫冢纪录片的大火多半也有奈尔的推动,说不定开发精神力的实验已经隐隐开始了,只是两年后才会用到蓝斑病毒?
奈尔不出预料的在第二天夜里来了这儿,也让贺凉知道原来这房间的门在一格一格的金属质天花板上。
彼时他正躺在手术台上酝酿睡意,天花板其中一格就开始松动,贺凉警惕地起身,一座铁梯咔哒咔哒地缓缓延展下来。
老板!曲生跟只花蝴蝶似的飞了过去。
待铁梯停稳时,一只穿着皮鞋的脚率先踩上铁梯发出噔的一声,随后是另一只,在空旷的房间里响得不行。
奈尔的脸渐渐出现,他似乎是参加过什么宴会,身上还穿着套灰色礼服,整只虫看着贵气优雅极了。
一声腻歪的小甜酒打碎了这层气质。
贺凉听得一个激灵,眼瞅着曲生圈上奈尔的脖子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