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子第二日一早来告假的时候, 她也没多问,马上允了:“夫子别忘了带些庄子上的瓜果, 很是好吃呢!”
曦玥以为夫子总要第二天才回来, 谁知,夫子当天晚上就回来了, 夫子一脸平静, 曦玥也就没多想。
第三天早上, 曦玥学完功课从夫子的院子里回来,阿亮一脸神秘:“姑娘,柳举人的娘被柳氏族老打了一顿板子后准备休回娘家了!听说, 柳氏族中有人说柳举人不是他们的血脉,是柳举人的娘早年偷人生下的。柳举人的爹就是他娘伙同姘头一起搞死的!啧啧啧,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人震惊!”
曦玥想起夫子突然告假,猜想可能和她有关,她想了想:“阿亮,你让人多看顾夫子一些,若是有什么麻烦或者要帮忙的,及时出手。”
阿亮笑脸灿烂:“放心吧,姑娘,我们都晓得的。”
……
今年几个庄子作物长势不错,曦玥召集了所有庄头和管事一起来府里商议事情。
庄头甲:“县主,咱们还是按往年惯例,一部分售卖,一部分留着吧?”
曦玥摇头:“今年各家庄子上都丰收,价格卖不上去,何必挤在这个时间赚一些蝇头小利?”
庄头乙:“那——县主的意思?”
曦玥却不答反问,平静问众人:“你们难道没什么想法,就这么种了卖、卖了继续种?”
庄头丙,犹豫半晌:“县主,小的倒是有个想法,只是有些风险?”
曦玥挑眉看他,“说来无妨。”
庄头丙清清嗓子:“县主,庄子里一直种的那些稻谷、瓜果,都是老百姓常见的。小的听说沿海船队经常带回一些稀罕的作物,比如那红通通的番果,听说西洋人裹上一层虫蜡,能保存一两月不腐烂,小的想我们庄子上有精通种果子的,可不可以试试看也种上一些稀罕的果子?”
曦玥点头:“是个好想法。诸位,你们也算是田间一把好手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庄头丁见有人被夸,跃跃欲试:“县主,小的有个想法。小的庄子上有户人家,之前祖辈都是酿酒的,但家乡遭灾一家卖身给了咱府中,小的见他们家每年都会用余粮酿一些酒,那酒十分甘醇,市面上都没有,所以小的想今年粮食若是丰收,可不可以酿酒试试?”
曦玥再次点头:“或可尝试一二。”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雀跃起来,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最后,曦玥拍板:“粮食留足口粮后,慢慢试着酿酒;瓜果找一找保存方法,看能不能留到冬日;派人找一找舶来的稀罕瓜果,试着自己栽种。如果,一年内的出息能和往年持平,在座各位可得一成红利。若有超出,可在超出所得中再加一成!”
各庄头目露惊讶,开始低头议论,不一会,也许是有了几分把握,竟然欣喜起来,众人一致拱手行礼,“小的必不负县主希望。”
曦玥颔首。
众人兴奋地离开,一副即将大展身手的样子。
……
“姑娘,你越来越厉害了呢!”阿亮看着曦玥,一脸崇拜,“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些庄头刚开始最好按部就班,一点也不想改变的样子,后来是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去庄子上立刻动手。这些可都是老油子呢!”
曦玥抿嘴笑,笑容灿烂又自信:“阿亮,因为你没算过,他们多得一成红利,能多得多少银子!起码三百两!”
“嘶——”阿亮一脸震惊,“姑娘,你也真大方!”
曦玥露出嘴角小酒窝,笑容谦和,离开了刚才议事的花厅,她还是那个皇帝老爷册封的秀外慧中的县主娘娘:“无利不起早啊!”
刚回到书房,王嬷嬷一脸厌烦地进门:“姑娘,那个赵志贤又送了拜贴,你看——”
阿亮撇嘴不屑:“儿子骑马摔断了腿,女儿进了锦麟卫眼看就要丢了性命,这下知道要来求县主了,还真是脸大!”
王嬷嬷也不屑,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老奴听说,那个赵志贤刚接到调令,要去西北边塞当知府了。看着像是一方大员,可那边塞除了战火不断,就数盛产马贼了,据说,那边的马贼比百姓还多。不止马贼多,气候还严寒,一年十个月都在飘大雪,还有两个月啊还在下冰雹!他之前的五任知府,病死了四个,气死了一个,赵志贤这种在侯府长大的公子哥,除了会读书,连骑马都不会,他要是去了,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曦玥听了,半晌没说话,思考之后摇头:“不见。”
……
赵志贤失魂落魄回到家中,蒋氏披头散发像个恶鬼一样扑上来:“老爷,如何了?”
他看着妻子迅速消瘦下去的惨白脸庞,通红的眼珠乌青的眼袋显示着她又哭了一宿没睡,长长叹息:“她还是不肯见我。”
“老爷!”蒋氏眼泪又落下来,她抓着赵志贤的衣袖拼命摇晃,“让妾身去求她,求您了,让妾身去求她吧,妾身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蒋氏哀戚地哭嚎,让赵志贤颇有些动容,这是他拼尽全力从老妖婆那里救回来的夫人,如今,形容和一个恶鬼没什么两样。
最早的时候,他明知瑄郡王对他一房袖手旁观看着赵曦玥被欺辱颇为不满,却还是不惜一切代价榜上荣王府。
原本,他能参加安郡王的婚宴,未来一切可期。
可是——
赵志贤扯开蒋氏的手,颓败地转身坐下,他看着一脸惶然的妻子,问她:“你想如何去求?她会愿意见你?如果不见你,你又该当如何?跪在她府门前求她见一面,或者让众人给你评理,堂堂县主以势压人,竟然让昔日的长辈跪地哭求?啊?蒋氏,你想如何做?”
蒋氏被噎住,嘴巴张开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开口:“曦玥、曦玥是个好孩子,妾身想着,她总会顾念旧情——”
“呵!”赵志贤一声冰冷刺骨的嗤笑,“旧情?哦,让为夫猜猜,永嘉县主会顾念什么的旧情?”
“是五年前的寒冬,赵曦璐旁观永嘉县主落水?还是五年后的如今,她将亲眼目睹之事高高兴兴地当做鱼饵告知永嘉县主?”
“是两年前看见赵曦珊几人从县主手里抢东西,还是在旁观看赵曦明姐妹一起奚落她是个傻子?”
“这些都不是?”
“哦,那应该是旁观马家少爷用石头砸了县主的脑袋?”
“怎么,还不是,哦,那应该是得知赵曦明傍上皇甫昌,而皇甫昌将县主掳进皇宫之事?”
“哈,夫人呐,为夫数数,这——旧情还真是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