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皇甫昱手中如何会有如此厉害之人?
难道,是自己走漏了风声?
还是自己的人被其他人马截杀?
范长泽一脸震惊。
来人犹豫半天,还是说了他得到的消息:“据说明日,皇甫昱会去庄子接他娘子回府,我们要不要将她娘子拿下作为人质——”
“不必,我们的目标是皇甫昱,若是皇甫昱直接自保而放弃她,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范长泽打断,“消息可靠吗?”
来人点头:“绝对可靠。”
范长泽铁青着脸:“这次,必须得手!”
*
教习嬷嬷点评了三人的花样子,然后,教三人如何分线,如何搭配色彩,两个时辰不到,小小的绣样已经完成。
王燕蓉的很精致,王燕萱的马马虎虎,曦玥的勉强够看。
嬷嬷又留了功课,三人送走了嬷嬷,又到了闲聊时刻。
王燕萱:“曦玥,你们府上来了个小哥哥,我好像记得他是马府的马——”
曦玥:“马天宇。”
王燕萱:“对对对,马天宇。我听我娘说过,他以前生过一场大病呢,现在看来是痊愈了。”
王燕蓉和嫡母回去细细商量后,胆子也略略大了一些,她忍不住插话:“我听说马天宇在马家地位很是尴尬,他虽然是嫡出,但上面的嫡出兄弟已经成年,下面的嫡出兄弟有嫡母护着,马家家主平日里十分忙碌,有一回他连着三天只吃了三个馒头,饿得头晕眼花倒在前院的回廊下,被管事发现后家主才知道有人苛待他。”
曦玥不可置信:“还有这种事?连着吃了两天馒头就可以告诉家主了,为什么要等到第三天晕倒被人发现?”
王燕蓉看先曦玥的眼神中有惊愕。
嫡母说曦玥前几年被人苛待,大病之后连心智都有损,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很多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李家主让她们姐妹来与她一起学女工,其实是想让同龄人帮助她恢复而已。
前几次接触下来,王燕蓉的确发现曦玥似乎真是心智不全的样子,说话完全不似十四岁即将及笄的大姑娘,甚至,她们闲聊家中后宅女眷纷争,她还一脸单纯无知的样子,可现下看来,曦玥不是单纯无知,而是该教导的年纪无人教导,不懂人情世故,一概凭本能猜度。
她心思单纯,有时候还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马天宇的事情,她一句话便一矢中的,她一点也不傻,只是她不知后宅纷争中,弱势一方只能绕着弯变着法的给自己找出路。
思及此,她开口解了曦玥的疑问:“曦玥妹妹,若是马天宇直接说了他饿肚子,那家主也许只会怒斥一番下人,给他恢复吃食份例,但是,他饿得晕倒在外院,家主眼皮子底下嫡子竟然被如此苛待,家主暴怒之下,恶奴才会被狠狠惩罚。
如此,才能杀鸡儆猴,震慑捧高踩低的奴才们,他今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曦玥张开嘴,又闭上了,半晌她“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退思园,后面小院子。
剑光道道,破空声阵阵,周围参天大树因为气劲,枝丫不停摇晃。
皇甫晟一身黑衣劲装,手持长剑不停挥舞,一身黑衣已经被剑光全部包围。
赵老头躺在一棵参天大树的粗大树桩上,两手枕在脑后,时不时看一眼徒弟,或者冲着天空发呆。
小德子来喊两人用晚膳的时候,皇甫晟一身衣衫早已湿透。
“三爷,赵老先生,歇一歇,用点晚膳吧!”小德子一脸灿烂,三爷的手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了,连赵老先生都没阻止。
“铮!”一声长剑入鞘,皇甫晟抬头,却沉默不语。
赵老头躺在树杈上一动不动,皇甫晟就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他不擅长劝慰,但可以默默陪伴。
师父早年的错无法弥补,但他希望师父和师叔晚年可以言归于好。
也许很难,可他愿意尝试和师父一起去面对师叔的怒火。
剑光消失,气劲收敛,周围一片安静。
老头似乎内劲全部敛尽,树上似乎没有躺着这么一个人,他变成了一截枯朽的树枝丫,可能周围的清风稍微吹得快一些,就会被无情的卷走。
皇甫晟低头,也收敛气息,视线渐渐放远,静静注视远方,默默陪伴身边沉郁无言的师父。
“晟儿,你认为人一生,什么最重要?”老头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皇甫晟沉默,不言,他只觉现在只需耳,不需舌。
“最重要的,是能有个放下一颗心的地方,”老头幽幽叹息,“心若是没地方放,活着也是孤魂野鬼。”
皇甫晟还是沉默。
他想到了父王母妃、兄长嫂嫂,以及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他左手缓缓抬起,渐渐抚上心口。
胸腔里,那颗心跳动有力。
他似乎不理解师父的话,但似乎又有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