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屋子里太热了。
三块点心很快吃完了,听着几个大人说着听不懂的话,香香又有些无聊了,她在想大黑有没有爬到大树上睡觉,院子的小鸟是不是又在唱歌。
荣王妃漫不经心地拨/弄起茶叶,“这个啊,本王妃也感同身受。本王妃听大掌柜前几天说起,荣宝斋里进了几幅前朝名家的珍惜字画,永嘉侯对其中几幅爱不释手。”
太夫人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却听马氏还兀自高兴:“要说整个京城辨别名画的火眼金睛,我们侯爷要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
荣王妃赞同地点头:“是啊,据说,当时老永宁侯和勇国公的世子都在,两人都对那几幅画视若珍宝,可最后,却因为价格实在太高,连连叹息,扼腕离去,还是让慧眼如炬的永嘉侯收入囊中!”
太夫人脸色都已经白了,她刚要开口,却又被马氏打断,她仿佛经验老道,一脸从容:“王妃娘娘,我们侯爷一直都喜欢珍藏名家画作,若是他还有银子没有结清,妾身可让府中管事前去处理。”
荣王妃摆摆手,仿佛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用如此,永嘉侯已经结了账。”
太夫人脸色稍微有了一些血色,马氏却有些趾高气扬:“就是,我们侯爷性子高洁,从来不会干那种赊账的事!”
荣王妃含笑颔首:“是啊,这三幅字画,一共五万六千八百两,永嘉侯甚是喜欢,就将一墨玉扳指做抵押,拿走了那些字画,说他有了闲暇,就带了银子来取走这扳指。大掌柜说信得过永嘉侯,直接一口答应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
五万六千八百两?侯府几年的开支!
墨玉扳指?先帝爷御赐的黑玉扳指!
侯府以后怎么开支,她先不想了,可敢用御赐之物赊账,是想杀头吗?
太夫人额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太夫人直接朝荣王妃跪了下来。
马氏也开始明白事情大大不对了,她全身颤抖,跪在地上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香香还在出神。
她被两位长辈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也不想什么黑猫和小鸟了,愣愣地看着。
她看见娘娘好像也被惊到了,娘娘眼睛都变圆了,连连问她们,“两位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赶紧起来?”
香香好像听见太夫人牙齿打颤的声音,好像有点冷。
香香朝不远的炭盆看了一眼,确认没烧完。
怎么又冷了呢,刚才还热呢?
她心里嘀咕。
香香见两人还是不肯起来,太夫人说话声音都像是在哭:“回禀荣王妃,老身那孽障留下的扳指,是先皇御赐之物,请王妃娘娘容我们府上交了银子,从您陪嫁的铺子里赎回扳指!”
说完,她还重重磕了一个头。
香香觉得,太夫人比母亲好,母亲似乎吓傻了,只会不断叩头,却不说一个字。
两个长辈好奇怪,她疑惑地转头看娘娘。
娘娘好像才明白了什么,赶紧让她们起身,似乎还叹息了一声:“太夫人不必如此,本王妃称慧安一声姐姐,咱们两府也算有些渊源,这件事,本王妃让大掌柜生处理了便是,太夫人莫要着急,快起来快起来!”
娘娘说了这句话,香香见两个长辈终于终于颤颤巍巍起身。
又说了一些无聊的话,娘娘要走了。
香香有些失落,却没有说话。
她知道,娘娘好像不太出门,这个她好像听娘/亲说过。
不知道下次见到娘娘是要什么时候。
香香心里想着,脑袋耷/拉下来。
她突然听见母亲在说话,说得好像还有些磕磕绊绊的:“王、王妃娘娘,咱们四姑娘自从大病一场,多年未出府散心了,妾、妾身斗胆,想让四姑娘去王府小住一段时间,一来让她陪伴王妃娘娘,二来,也让她出府散散心,不、不知娘娘是否愿意?”
然后,她听娘娘说:“本王妃当然愿意。”
香香听完,知道自己要去娘娘府上做客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朵白云,已经飘了起来!
王府后院。
退思园离春归苑最近,退思园上下被春归苑的动静吵了快两个时辰了。
春归苑不仅有人搬搬抬抬,小丫头老嬷嬷走进走出乱糟糟的,似乎还有个小姑娘,不停地叽叽喳喳说话,还在咯咯咯地笑。
吵得一向安静的退思园不得片刻安宁。
皇甫晟将手里的书卷“啪”的搁到书桌上,起身抬脚缓步走到窗口。
他背负双手,远眺过去。
一个鹅黄衣衫的小姑娘,正在连说带比划的,和一个老嬷嬷说着什么。
她一会仰头看看树梢,一会用手揉揉脖子,十分欢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