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年,来找她租借山地建厂房的人越来越多。
“你们那里有一个姓宋的大叔吗?五六十岁的样子,卖鱼的。”
林晚云有些迷糊,姓宋,五六十,卖鱼的,可不就是她公公宋世邦么?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我爸,我们家是住在林家村,他在山上守水库,闲的时候,经常网鱼来市里卖。”
顾安源笑了,“是吗,那真是巧了,今天我媳妇走在半道上,突然要生了,是宋大叔把人给送到医院来,安顿好才走的,也没说他是哪一家。”
他竖起大拇指,“真是好人,我家的救命恩人,过两天我一定登门拜访。”
林晚云:“……也不一定是他,我回去问清楚。”
“行,你给我留个电话。”
“好的。”
林晚云回到家一问,还真的是宋世邦。
“大冷天的还出去网鱼卖鱼,咱家又不缺吃少穿的,你在路边吹冷风卖鱼,别人看见了怎么说我,怎么说你儿子。”
“我也不想卖,大冷天的,又要过年了,总有些吃不起肉的,我就放着,谁要拿谁拿。”
她话里有些抱怨,“你要是病了多不划算,再说,你这么勤快,显得我更懒了。”
公爹在冷地里卖鱼,她躺在被窝里,早饭都懒得起来吃,这要是传出去,她脸皮再厚,也觉得羞臊。
“这几天你要不去养殖场,就老实在家呆着,跟宋长渊玩儿,那个顾安源要上家里来答谢你。”
“有啥好谢的。”
“叫你呆着就呆着,万一他来了看不见你,以为我虐待老人,你不愿意在家里呆着呢。”
宋世邦只好应下,又道:“明儿我上集市备点年货,咱就等着过年了。”
林晚云真是服气了,“我那么多员工,我还得给她们备呢,宋九尧也会带回来,用不着你上集市去买。”
她到厂子里,先给顾安源去了电话,又给宋九尧挂过去,如此这番,把宋世邦说了一通。
宋九尧:“他就是闲不住,你不用管他,他闲着还闲出病来。”
“顾安源要上家里来,你早些回来吧。”
“行,二爷爷家那老八,你做的媒,不是说腊月二十六结婚吗,怎的又改了?”
说到这个,林晚云更是一肚子牢骚。
“老公,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就是没有做媒婆的命,老八送礼钱的时候,喝了点酒,和他大舅子吵了起来,大舅子嫌他家礼数不周,自己妹子委屈,老八说大舅子是想卖妹子挣钱,这会儿闹僵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结成亲。”
那一头的男人在低低地笑,“你就求着别成吧。”
林晚云有些呆滞,“为什么呀?”
“要真成了,以后闹的日子还多,他们干一回仗就过来找你,日子过得好是他们的,过不好就是你媒婆乱保媒。”
林晚云头皮发紧,“照你这么说,谁都不敢做媒婆了,你跟我吵架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去找老舅娘的麻烦。”
宋九尧不认账,“我啥时候跟你吵架,哪一回不是你跟我吵。”
“我就是太好说话了,等过年见到老舅娘,我非得跟她说说你的毛病。”
过年前三天,顾安源提着东西上了宋家,对宋世邦表达了谢意,还说要让他儿子认宋世邦做干爷爷,认宋九尧为干爸。
宋九尧拒绝了,他说他爸早年已经认了干儿子,认多了,怕是对顾安源家儿子不好。
顾安源没强求,围着火堆,和宋家人吃了一顿饭。
林晚云不怎么说话,每看顾安源一眼,她都仿佛看到了爸爸的影子。
送走顾安源,她和宋九尧往楼上而去,天气冷了,离开了火堆,总是叫人瑟瑟发抖。
“老公,咱爸的干儿子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没有什么干儿子,我就是说给顾安源听的。”
林晚云以为因为顾安源太像她爸爸,他才不想和顾安源走得太近,便道:“其实认了也没什么,合作共赢嘛,我觉得跟顾安源走得近一些,对你对公司还是很有好处的。”
宋九尧压着眼看她,“你跟我说,他长得像你爸爸,他要是你爸爸,我又认他儿子做干儿子,你说我像什么?”
林晚云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像什么呀?”
他轻轻提气嘴,一个哂笑,“像不像一个畜生?”
林晚云回过味儿来,忍不住拍他一掌,“你还用像么,你就是个畜生。”
如果她是顾安源女儿,他一认了干儿子,她就是他干女儿,可不就是一个畜生。
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她哪里想得到,宋九尧是一个道德底线还挺高的人。
“他不是我爸爸,你放心吧。”
宋九尧默看她一会儿,悠悠转眸,望向冬日的厚重山林。
“他不是,我爸救了他儿子,他和我家走得近了,看见我一直打光棍,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宋九尧收回目光,“我要是生个闺女就好了,生个闺女我就让你做我女婿。”
他看向她,“瞿雪和我说的,这些玩笑话,顾安源经常说,一说就是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