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看见她过来,面上一喜,“二晚,收到尧哥的消息了吗?”
林晚云心口陡然一凉,“没收到,他还没有来电话吗?”
“咋回事,按道理,就算开得再慢,这会儿也该下船了,咋到现在还没来电话?”
林晚云脸色僵滞,呼吸有些加重。
六子看她那样子,像是吓傻了,忙扯嘴笑道:“估计是刚上岸,送赵贤上医院,还顾不上找电话咧,不急不急,我们再等等,今晚不来电话,明天也该来了。”
他寻思,就算赵贤有什么不好,明天也该等到信儿了。
“二晚,没吃饭吧,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吃。”
林晚云醒过神来,眨巴一下眼睛,应了一声便往宋九尧屋里去。
她枯坐在单人木沙发里,怔怔发愣,忙活了一天,又分心等宋九尧的消息,这会儿脑子木木的,一直到六子在外头叫她吃饭,才慢腾腾起身。
这一顿饭,因为没收到消息,大家相对无言,默默吃完了这一顿饭。
吃过饭,林晚云还存着希翼,他们就算找了医生,人生不地不熟,也不一定能找到电话,那边天亮没多久,说不准再过一会儿就收到了。
她没回去,睡在宋九尧屋子里,睁着眼睛望天花板,等到深更半夜也没等来消息,最后昏呼呼睡过去了。
吃了早饭,她回厂里上班,临走前,六子安慰她,不要着急,今天肯定能收到信儿了。
林晚云只能自我安慰,或许是电话大不了,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两个大男人,总不能平白消失。
果然,她才到办公室,六子就打来电话。
“二晚,尧哥来信儿了!我们这里的电话打不了,他打到北城了,北城今天有人给歌舞厅来电话,说他们已经上岸,也见到医生了,说用什么系统治疗技术,损伤小出血量小,开赵贤做开颅手术,把血块清掉……”
林晚云没睡够,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声响,耳朵有了重听,听不清六子的话。
她咬牙咽下一口气,耳朵才恢复了。
“他还说了什么?”
“就是交代我们庆山的人,小心作业,不要出事故,码头那边,才换了个新人去管,他有些不放心,叫找个人去瞧瞧,是不是一切正常运转。”
“叫谁去?”
“我们正商量咧,我倒是想去,可是码头的事儿,我狗屁不通啊!”
林晚云想了想,“我去吧,我懂一些。”
除了赵贤和阿平,能担事的人不多了,码头那边的确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看,这个人叫宋九尧找,只怕他难找出来,她觉得,现下除了她,没有一个人能看出门道。
六子:“……你去,厂子怎么办?”
“没事儿,我这边只要有孔厂子和大白,不会出大问题。”
“你一个人去?”
“嗯,我一个人去过南苑,博谷路好走一些,路途也不远,我自己能去。”
“行,你坐车到了博谷,我叫公司的人上车站接你去码头。”
林晚云简单收拾行装,叫厂里一个人送她去了火车站,上了去博谷的火车。
傍晚十分,她下了车,码头来的人已经在车站等她。
当初因为她一句话,宋九尧最终放弃投资集装箱企业,转而投资了码头货运,成立了以航运为主的国际物流公司,取名叫海尧,因为政策支持,博谷码头大变身,博谷码头的吞吐量越来越大,到现在,已经较两年前翻了上百倍。
宋九尧和赵贤跑了一年,成效显著,海尧公司成了集装箱运输航运的一匹矫健黑马。
新上任的总经理李岩峰带着林晚云在码头转了一圈。
码头的确非常繁忙,到处都是集装箱,跟个集装式城差不多,货车,码头工人,船只转个不停。
李岩峰认为老板娘应当很满意,别说一个门外汉,就是内行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会竖起大拇指,夸赞一两句。
但林晚云并不,她一点儿也不满意。
“太落后了!”
“……林总,我们博谷码头作为后起之秀,已经相当厉害了,我本身就是航运出身,在青鹿湾最大的国营航运做过好几年,我们现在的作业,不管是量还是精细度,都比别的地儿高处不少。”
林晚云扯唇笑,“李总,我们不要跟别人比,你要是跟你原先国营航运比,那我们势必会落后,还会落后一大截。”
“还请林总多多指教。”
“你做航运,不该只看见国内怎么做,而是多出去看看,国外大的码头枢纽,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吞吐量,才能看出我们的不足,博谷的吞吐量只会越来越大,现在海尧最大的问题,不是集装箱不够,也不是工人不够,而是机械化不够,智能化不够。”
李岩峰听她这一两句话,知道她并非半桶水,过来一趟,就为了盯他上班的,连连点头称是。
“人工作业必定会淘汰,机械这几年会代替人工,我觉得海尧有必要组织海外进修,你多带管理层出去看看。”
李岩峰笑说:“林总说的对,以后还得多来指导我们工作才好。”
林晚云却不跟他笑,“我不能天天来,不过宋九尧不在国内,我每个月必定来两回,月中一回,月底一回。”
坐火车可够折腾的,这是她的极限了。
李岩峰提出找人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能少受罪她绝对不会客气。
回到开州,六子说,北城那边又来信儿了,尧哥说,赵贤动了手术,还没有醒过来,但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至于恢复成怎么样不好说,但人应该是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