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姐姐。”姜欢芸凑在她耳边低语,将手上的一个镯子交给她,“这个给你,一会儿让马夫大哥先带你回府,拿这个打点。”
钟秀接过镯子,牙齿打颤,几乎要呜咽出来,“那你呢,小姐?”
姜欢芸盯着马车上那个邪笑的男子,手掌微微攥起,对钟秀轻轻笑了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留下一句“别担心”就上了那辆马车。
姜府的马夫见姜欢芸走了,也是瞠目结舌,“钟秀姑娘,这,这……”
“马夫大哥。”钟秀霎时间打断马夫,转过身,冲他甜甜地笑了下,随后将那只镯子塞到马夫的手里,“方才的事您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带着钟秀随意溜达几圈,咱们便可回府了。”
马夫将镯子收紧,讨好地笑笑,“那是自然,方才什么也没发生,钟秀姑娘,您且上车。”
钟秀恬然一笑,兀自上马车,掀帘子弯腰要进时,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早已消失在夜幕中,不见踪影。
捏着帘子的手微微用力,小姐,钟秀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想作甚,但我绝不会阻您,做您觉得对的吧。
五日后。
元丹青红着眼来姜府寻姜欢喜时,将她生生吓了一大跳。
缓过神来,姜欢喜忙给元丹青擦泪,“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那个迂腐不化的爹!”
姜欢喜对元丹青和她爹元太常生气一事屡见不鲜,稍稍放下心来,为元丹青斟了杯茶,递给她打趣道,“这次又是为哪般啊?”
元丹青捏住杯子一饮而尽,手掌狠狠地拍向案几,“他……他不许我嫁给李大哥!”
姜欢喜着实没有料到那日宴会上元丹青还一口一个呆子的喊人家,这才过了几天就变成了李大哥甚至还要嫁给他。
饶是知晓前世两人是夫妻,她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转变,拿起杯子喝口水勉强压压惊,问道,“伯父为何不同意?”
“他说,因为李大哥这次来京城,本就是为了前段时日朝廷为常州洪灾的拨款不知去向而请求圣上找人彻查。可这就是笔糊涂账,上头贪了些,底下又贪了些,这笔钱都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
圣上本就对此事束手无策,因此对李大哥咄咄逼人多有不满,而前几日他又在孙贵妃寿宴上开罪了公主,罪上加罪,圣上现在有意挑他的刺,往后恐也不会再对他多加重用,前途堪忧。因此,我爹不同意我和他的亲事。”
姜欢喜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到地上,碎成了好几瓣儿,嘴唇嗫喏着。
前世,明明不是这个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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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软玉
元丹青被这声响吓到, 却见姜欢喜小脸煞白, 问道, “你怎么了?”
姜欢喜现在心里乱的紧, 扶着案几勉强坐下。她记得,前世元太常阻止元丹青是因为他觉得李钊此人老实呆板、不求进取,哪有什么圣上开罪这一说法。
她一直刻意忽略的,因事情最终结局完好而不愿细想的,已经不由得她再忽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可这变化,究竟是朝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
上辈子,她一叶障目, 活的就像个傻子。可上辈子好像除了她自己惨些外其他人都好好的,祖母生辰时没有郑静和姜欢宜这两出闹剧、杏儿或许在其他地方努力着报仇、元丹青恣意不羁最后还是嫁给了李钊。
还有祁筠,若非偏离轨迹与自己定亲,孙贵妃寿宴他压根就不会露面。景浅如此一闹,他也提早曝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这种种的变化,都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姜欢喜突然有些怕,她因窥探先机而改变命运,那是不是意味着, 由于她的改变, 她身边的亲人、朋友甚至爱人都会跟着改变。
可她,承受得住这个后果吗?
“丹青姐姐, 都怪我,那日若非为了帮我和祁筠哥哥,李知州断不会开罪公主。”
元丹青闻言一愣, 紧接着不悦地盯着姜欢喜,一字一句教诲,“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我情同姐妹,他李钊也便算得上是你的姐夫,帮妹妹和妹夫的忙,是天经地义的,何须你在这儿自责。
他那日若怕了那公主,给她让了座儿,那么即便我对他有意,也定会快刀斩乱麻、挥剑斩情丝。
总之,若真算起来,他还该谢谢你的。否则,他从哪儿得这么一个机灵俊俏的美娇娘,对否?”
姜欢喜沉重的心情被元丹青只言片语缓解了些,却还是不见高兴。
元丹青长臂一伸越过案几,两根手指牵起姜欢喜的的唇角,调侃,“哎呀,我这正火烧眉头呢,你还在这儿闹姑娘家脾气,来,给爷笑一个。”
“嘻嘻嘻。”姜欢喜顺从着挤出了个笑。
“诶,这才是京城第一美人姜欢喜该有的模样嘛。得了,我走咯,回去再好好跟老头说道说道。”
语罢,元丹青闪过身便出了屋,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哎!”姜欢喜没叫住元丹青,哑然失语,本来还想叮嘱她同元太常好好说,万不可再一句一瞪眼。
是夜,姜欢喜披着外衣在床榻上等祁筠,她心中还是沉沉的,毫无睡意。
祁筠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姜欢喜娇小的一团耷拉着脸坐在床榻上,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疼,“怎么不盖上褥子?”
“祁筠哥哥。”姜欢喜惊喜地喊,她方才大脑空白一直在发呆,连他何时来的都没发觉。
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他,她的委屈、害怕就全都叽里咕噜冒了出来,伸出手,可怜巴巴的望着祁筠,软声撒娇,“抱抱。”
祁筠心中轻叹,他何尝不想抱抱她,一进屋,她明明温馨温暖的屋子却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寂寥,让他惊疑。
若非自己刚从外而来,满身冰凉,怕过了寒气给她,他一定不假思索的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姜欢喜的目光带着七分爱恋两分期待和一分可怜,叫他怎么也拒绝不了,走到她身边轻轻抱起。
姜欢喜却是一个用力整个人都攀到了他身上,祁筠一个惊讶,脚下没有站稳,与姜欢喜双双跌到了床榻上。
姜欢喜阴谋得逞跌到祁筠的身上,高兴坏了,在他胸膛上咯咯直笑。
祁筠扶住姜欢喜的柳腰,哑然失笑,“欢欢乖,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