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更衣走后,林清便一直靠在榻上,看着窗外怔怔的发呆。
前几口口才听说,皇上发怒,将砚儿关了起来。本是打算找李怀玉求求情的,毕竟她也是木兰身边的人,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就有人要说自己铁石心肠。
只是后来边疆的战事传来,林清一颗心都扑在林湛的安危之上,一时之间,竟是顾不得她。
只是没有料到,再听到她的消息,竟会是这样。如更衣……李怀玉竟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头所想,她就是将砚儿当做了一个替身。
甚或连替身都算不上,只是从前木兰时常带在身边的人,与木兰戴过的簪子,木兰用过的手炉,并无区别。
也只有如更衣,才会这般得意,自以为已然得了皇上的圣宠,殊不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可是自己呢?林清问自己,你明明也早就知道,他不过是将你当做木兰的替身,你明明早就知道,帝王的口口最靠不住,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是啊,她不能不承认,在看到如更衣的时候,她是嫉妒的。她,对他动了心。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看别人的时候,什么都清清楚楚,到了自己这里,却仿佛隔了一层雾。
总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却什么时候,一切都慢慢脱离了自己的初衷?
幸好,幸好明白的及时,也幸好李怀玉正正在这时候,泼了她一瓢冷水。不然她怀着这一颗火热的心,最终也不过是慢慢冷却罢了。
这宫里不该有爱。林清再一次告诉自己,要牢牢地记住这一点。爱上了皇帝,你就先输了。
不过是动心而已,离爱上李怀玉,还有很远的距离。既然早早醒悟,就不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林清猛然出了一口气,一转头就对上了春凝和香凝担忧的目光。
她不由好笑,“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这么看着我。”
春凝连忙一笑,“没事,方才内务府送了东西过来,娘娘要不要瞧瞧?”
“不必了,你们收着就是了。”林清听得无趣,连忙打住,“这些事不必一一回禀我了。”
春凝点头,指着一旁的桌子道,“那娘娘挑一身衣裳吧!总要早早的准备起来才是。”
林清这才注意到,那桌上放了好几套衣裳,颜色鲜亮,瞧着就不是普通的东西。只是她现在哪里有这个心思,正要说“随意”,春凝便抢在了前头开口,“娘娘,这除夕宴上穿的衣裳,可不能怠慢了!”
“除夕?”她这么一说,林清才猛然发现,原来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七了。
她替李怀玉找了许多的理由,什么国事繁忙之类,都像个笑话。大年二十七,皇上早就封了印,连官员都不必早朝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借口,也就是骗骗自己。
——难怪还有兴致临幸新人。
林清抬头一笑,站起身开始挑选衣裳。别人不对自己好的时候,就更要对自己好一点才行。
这四套衣裳,一套桃粉色的,林清直接跳过了。那颜色太不端庄。虽说她年纪也不大,并不是衬不起来。然而她毕竟位分到了修仪,若是叫人觉得自己轻佻,就不好了。
剩下的一件花青色千瓣菊纹上衣,配月白的裙,倒是好,只这花纹林清不喜。还有一套百蝶穿花的,也是一般。最后一套,是红萼梅花图云纹锦上裳,配着淡绿色的缎面下裙,林清便挑了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除夕。林清换了衣裳,抱着大皇子去蓬莱洲赴宴。
去年今日,木兰在蓬莱洲难产了几乎一整夜,才诞下了大皇子,是以她今日的心情并不十分好。
只是这除夕年宴,俱都是安排在蓬莱洲的,不会为了某个人就更改。
大皇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低落,很是乖巧的靠在她怀中,不哭不闹的,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上首是惠妃,下首是慧淑容,林清都已经熟悉了,因此并无什么不适。只朝惠妃行礼,向慧淑容点了个头。
惠妃和慧淑容,亦都是玲珑剔透之人,见林清神色寡淡,略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打扰她。林清倒也得了不少的清静。
只是大皇子一心想伸手去拿桌上摆着的点心,林清需耗费许多心思,才能将他看住。自从上回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再不敢让大皇子随意的在外头吃东西了。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闹,她心头那些郁气,也就这么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