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一句话,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她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并不代表她不羡慕这样的感情。要爱一个人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这样一辈子念念不忘呢?
春凝见林清陷入沉思,便轻轻地退下去了。
李怀玉从关雎宫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让林清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关雎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用过晚膳之后,她便去了武英殿伺候。进去上茶的时候,见李怀玉正在批折子,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难解之题似的。见林清进来倒茶,他将手中的折子一丢,泄气道,“这帮子大臣,只知道揪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没一个能干实事的!”
如今在林清面前,他是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反正最糟的模样林清也已见过,既是如此,伪装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林清也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变化,但是并没有放在心里。
她站得近,眼一扫就瞧见了那奏折上的内容,果然还是关于那个妖孽的传言的。
林清忍不住一笑,“皇上与他们计较什么呢?若是大臣们人人都能将事情做好,也不需皇上来管理了。皇上的职责,岂不就是将合适的人安排在合适的地方么?”
李怀玉闻言惊奇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个有见识的,是朕浮躁了。只是不知为何,近日总是心神不宁。”
“恐是皇上太过劳累的缘故,还是应当多多歇息才好。”林清轻声说着,将茶碗奉给了他。
李怀玉喝了一口热茶,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你也说朕的职责是让百官各司其职,哪里能有一日的放松呢?”
林清默然,这时候她着实不知道该接什么好了。不过也是从这句话之中,林清终于明白了从古至今,那么多的昏君奸臣到底是怎么来的了。——做皇帝的只想享受,不想劳动。
于是就将手中的权利全都交给自己信任的大臣,而自己则享受着皇帝的尊荣和奢侈。
想到这里,她脸都黑了,急忙劝道,“皇上是明君,自然勤勉些。况且如今的臣子,都是先帝朝的老臣,资历甚高,只怕也不易指挥,只能多多劳动皇上了。若是能有一批如臂使指的臣子,皇上想来应该会轻松些罢?况且皇上少年英才,这些事倒是不急于一时的。”
“朕倒是忘了,你也是个女诸葛。”李怀玉轻笑一声,伸手拈起那份奏折,递给她,“那你替朕瞧瞧,这件事又应当如何处置?”
林清方才只看了一眼,其中之意自然不明白,如今李怀玉将那折子递给她,她踌躇了一番,仍是接了,从头扫过,却是见那折子十分隐晦,暗示那所谓“妖孽”就在皇上身边。虽语焉不详,但还是能够猜到,他所说的,就是莲妃无疑了。
林清笑着将折子扔回去,“皇上方才便是为了这个东西心烦?”
李怀玉揉了揉眉心,林清便乖觉的站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起来。她力气不大,但十指纤纤,与魏忠的按摩比起来,又是另一种感受。李怀玉便也没有阻止,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林清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依奴婢说,此事竟是十分容易的。”
“哦?容易在何处?”其实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的规矩,成国虽然没有那么严格,但这些事,也不是林清这么一个小嫔妃能够置喙的。偏李怀玉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的,问的十分自然。
林清便笑道,“自然是容易在如今谁都不知这妖孽到底是什么。”
李怀玉张口欲反驳,“他们都已经说的这般明显了,朕……你的意思是,要朕装傻?”
……为什么那么多委婉的说法你不选,非要说这“装傻”二字?林清微微一顿,仍是点头道,“是。”
李怀玉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妙啊!这班臣子最爱用的便是隐喻暗讽,反正他们也没有明确的指出来这妖孽到底是谁,朕只需装傻就是了。量他们也不敢直说出来。等朕将这妖孽找出来消灭了,到时他们确实有苦说不出了!”
他赞叹的看着林清,“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什么你都懂?”
林清心头一凛,急忙谦虚道,“奴婢懂什么了?不过是胡说罢了。皇上英明神武,才能够从这些胡说八道里想出主意来。奴婢却是不成的。”
“行了!朕又没有怪罪你,何须这般慌张?”李怀玉是真的好奇,从第一次林清向他献计开科取士开始,他就隐约觉得林清不凡,但也没有深想。如今林清又帮了个忙,情势却早就与从前不同了。
他将林清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见林清这般聪敏,不仅没觉得不对,竟还隐隐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从本质上来说,李怀玉也是个十分护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