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兴殿就是这样的规矩,曾经有不服的宫女想破了例,结果受了很重的责罚。”汝月看着镜中梳妆一新的自己,是比原来要好看得多,然而却陌生了,伸出手指来,碰了碰铜镜表面,镜中人的嘴角微动,像是在笑,笑意里隐隐有一丝挣扎。
等到了皇后面前,汝月心里头反而没有了那一层不安与顾虑,她觉着在丹凤宫中侍寝了皇上以后,皇后似乎已经将她拴在同一条船上,对她越发的和颜悦色,不用站着说话,进屋就让人给她看椅子,她却不肯坦然坐下来,守规矩地说道:“娘娘还是让婢子站着才舒畅些。”
皇后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保养得到的指甲:“还是你懂事会说话,本宫没有看错你。”
“是娘娘抬爱了。”汝月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
“皇上他——”皇后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来问才好,脸色白了一下,才继续道,“皇上可有对你说了什么?”
汝月不想将荷包的事情先说出来,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说出来反而惹祸:“皇上说要婢子等常公公送闭子汤来。”
“都几日了,不会送来了。”皇后恢复了淡淡的口气说道,“你这一回的侍寝不是日常安排的,要是常公公要送闭子汤,第二日必然会送到。”
“许是皇上公务繁忙,将此事给忘了。”汝月小心翼翼地回道。
“此事无关皇上忙不忙,既然留宿,自然会有人过问,皇上说不用送,你才能安安妥妥的留在丹凤宫中。”说到这里,皇后像是笑了笑,眼中很小的一点得意,闪烁着,“本宫不放你出丹凤宫,你可知是为何?”
“娘娘这般安排一定是为了婢子安好。”汝月对皇后替自己解了房公公的围还是心存感激的,那是她当时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据本宫所查,这会儿,丹凤宫外面有两拨人等着要拿你,一是房公公那边,他得了消息,气的是歪鼻瞪眼的,碍着本宫的地盘,他没有那个胆子硬闯进来抓人,二是柳贵妃,她素来醋心极重,连身边的宫女都要千防万防的,平日里莫说皇上来得就少,她多少也知道本宫的身子每况愈下,侍奉不了皇上,才稍稍放了松的。”皇后说着说着,笑意浓了起来,“本宫将你安置在丹凤宫中,让他们看得见却抓不得,抓耳挠腮的憋屈着才好。”
“婢子却有负于娘娘的期望了。”虽说皇后没有明说,但是听皇上的意思,汝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要是皇上念着她的好,一来二去,生出情谊来,再怀上龙胎,才算是顺了皇后的意,只是这皇上一去就没回头,显然是不得其心了。
“也算不得辜负,慢慢来,皇上不是那宫外没见过几个女人的短见识,未必是狐媚风骚的才能拿得住他的心,依靠美色侍君,或者有几日的欢爱,却是不能长久之策。”皇后甚有耐心地教她,“要论姿色,你在这宫中未必排的上,不过你自有一番异于常人的韵味,要是有心细细品来,自会留驻心上,这也是本宫不愿意让你学太多嫔妃规矩的原因,盼着皇上能体会到本宫的一番苦心才好,来,你过来些,本宫还有话要问你。”
汝月走上几步,皇后让她俯下身来,凑近耳朵问道:“皇上在床笫之间对你可好?”
汝月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皇上对别人是怎样,她是不清楚,不过除了在她身上留了些印子,其他的都还算温和,而且期间皇上还笑了两次,心情应该不差。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你千万不要像宫外的那些女子般,失了身于谁,便患得患失的,这是皇上的后宫,要是一上来就专宠与你,怕是你没有那个福气享受,怎样没了性命都不清楚,皇上没有让常公公送闭子汤,就是一个极好的讯号,极好的开端,你要替本宫好好争气才是。”
“婢子听皇后娘娘吩咐。”汝月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被皇后紧握在手,想要挣脱是很难了,“只是皇上走的时候,似乎略有不快。”
“皇上可是见到了那个放在枕头底下的荷包?”皇后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你别怕,也别急,他绝对不是不悦,而且要急的人不应该是你。”
“那是谁?”汝月忍不住问道。
“是房公公,是柳妃,也是皇上。”皇后松开了手,“你只管听本宫的话,好好在丹凤宫中等着,不日将有好消息传来的,本宫也算是出了一口气,这三年来,三年来,本宫夜夜不得安眠,便是在等着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汝月,你做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