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在何时?
天初亮,害怕
怕什么?
气愤。
谁气?
她父亲。
老实说!
我吻了她两次
在哪里?
在她湿润的嘴上
嘴上?
不是。
那么在哪里?
红玉髓。
如何?
美妙。
她打下美妙两个字后的句号,唇角勾起妩媚的笑。
孟晚霁:
不知道该夸她文学素养好还是该骂她流氓。
她红了脸,低头咬她肩膀。
盛槿书猝不及防,装痛轻嘶,明知故问:怎么了?干嘛咬我。
孟晚霁不说话,伸长手夺她手机,盛槿书低笑出声,逗她:我们中文系的大才女欣赏不了诗歌吗?嗯?
她不给,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筋疲力竭地躺倒在沙发上。
盛槿书抱着她,哄:太开心了,所以想记录一下。
她选的是仅自己可见。
微博里有太多她仅自己可见的消息,开心的好少,从遇见孟晚霁开始才有。
孟晚霁心颤了颤,到底没舍得强要她删除了。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八点半,盛槿书送孟晚霁回孟家。
一路的风景从陌生转向熟悉,孟晚霁像从桃花源回到现实。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孟晚霁心底清楚。
在孟家大门前下车,她寻常地与盛槿书道别:开学见。
初九开学,初八她们就都要回宁外报道。
盛槿书跟着下车,站在车门边:开学见。
门口的保安已经收假回来值班了,光天化日下,她们不好做什么。两人相对而立,有几秒钟都没说话。
我把谁气那几句删掉了。盛槿书突然开口。
孟晚霁微愣,随即心头一松,忍不住漾出了些笑。
到了给我发消息。她伸手克制地帮她理本就平整的衣领。
盛槿书应:嗯。
孟晚霁没再引人注目地逗留,转身进门。
身后盛槿书一直没动。孟晚霁没有听见车辆启动的声音,她知道盛槿书在看她。
她走在通往孟家大宅的路上,走在盛槿书留恋的目光里,像走在一条布满荆棘却心向往之的大道上。
她在心底反复预演进门后遇见李元淑要打的招呼,面对孟士培时要做的解释,可进门后,孟家却是安静的。
她第一个遇上的人是池叶。
池叶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电视台,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抬起头,一眼就撞上孟晚霁的视线。
这还是除夕夜那一顿不欢而散的晚饭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新年好。孟晚霁客气地打招呼。
池叶打量着她,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
爸妈和初阳呢?孟晚霁关心。
妈和初阳出门了,爸在楼上书房。池叶盯着她,眉头微蹙,像想说什么:你
她话刚出口,孟士培的声音忽然出现:小霁回来了?
他站在楼道的书房门口,没有走近,语气平和。
孟晚霁心有愧,喉咙不自觉地发紧:是,爸爸,我回来了。
上来。
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孟晚霁却听得脚步发沉。
她微蜷指头,应:好。
那我先上去了。她对着池叶颔首。
池叶像是欲言又止,半晌,随意地嗯了声。
孟晚霁没多想,提起脚步上楼。
书房里,孟士培戴着老花镜在往常的位置上泡茶阅览新闻,看见孟晚霁进门,他把平板放下,眼镜摘下,闲话家常般问:看起来这几天过得还不错?
孟晚霁在他对面坐下,极力自然:还可以。
吃饭了?
嗯,吃过了。
孟士培给她推热茶,去哪儿了?
孟晚霁半真半假:去了一趟承州鹭山。
一个人?
孟晚霁心提起,摸着茶杯谨慎应:和朋友一起。
孟士培脸色淡淡的,不置可否,只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沉默片刻,突然切入正题:你说要思考一些事情,思考得怎么样了?
他问得平淡,仿佛不过在问今天天气怎样,孟晚霁的心跳却在一瞬间仓皇。
明明已经在心里打过千百遍的腹稿了,可此刻真的要说口却还是艰涩。她不自觉地屏息,指甲扎进掌心才强迫着自己抬起头直面孟士培,张口说:爸爸我考虑好了。
孟士培眼神很肃地与她对视。
孟晚霁咬唇,说出口:爸爸,我我想辞职。教完这下半个学年,我想离开宁外,不想从事教师这个行业了。
孟士培有好几秒没说话。孟晚霁从他脸上读出了沉重和失望,头渐渐垂下。
孟士培开口:是因为池叶和你妈吗?
孟晚霁哑声:不是。是因为我自己。
爸爸其实我不喜欢当老师,我的性格也不适合当老师。我没有那么有耐心,也没有那么擅长处理学生和家长的问题。
这是你之前就这么想的,还是现在才这么想的。
孟晚霁知道什么样的答案能让他更好受一点,可谎话说一百遍也不会成真,她也不忍心再给他虚假的期望:是很早之前就这么想的。
孟士培很沉地问:这才是你的真心话是吗?
孟晚霁喉头发哽,应不出声。
孟士培自嘲地叹气。他说:小霁啊,你最近经常让爸爸觉得,爸爸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不重的一句话,却让孟晚霁的泪一瞬间滚了出来。
她哽着声说:对不起爸爸。
孟士培在她长大后,几乎没有再见过她这样失态。他被带得心酸。平日在外多大的生意他都能杀伐果决,可对着她的离经叛道,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说:小霁,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瘦瘦小小的一团。我几次抱着你出入医院,看着你小小一团却几经折磨,在心里祈盼,我不需要你多聪明能干,大富大贵,只要你能平安顺遂,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