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给我发消息。她妥协。
盛槿书似乎没想到她这次这么好说话,眼眸深了深,应:好。
孟晚霁不再多话。
她回房洗澡,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和明天要穿的干净衣服,犹豫着要换哪一套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刚刚给出的回答,有多暧昧。
可说出的话,就是要践行的约。她揉了揉眉心,拿上明天的衣物进浴室了。
不多时,盛槿书发来了消息,说她洗完澡了。
孟晚霁扣上衣服的扣子,定了定神,过去了。
盛槿书只穿着一条露背的吊带裙,头发还是半湿着的。看见孟晚霁穿得整齐,她神色间有讶异一闪而过。
小孟老师好快呀。像什么都没察觉,她侧开身子让孟晚霁进门。
孟晚霁半是解释半是提醒:时间不早了。
盛槿书听懂了。
肯过来,已经说明了她的心软和摇摆。盛槿书有器材室里的教训,没再试探她的底线。
从行李箱里拿出毛巾和药贴递给孟晚霁,她整个人趴到大床上,松了一边的肩带,露出半边瓷白的背和骇人的淤青,坦荡道谢:麻烦小孟老师了。
孟晚霁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她垂下眼眸,嗯了一声,去到浴室里把毛巾打湿,回到盛槿书的床边,动作轻柔地帮她热敷。
十五分钟的热敷时间里,孟晚霁绷着神经,没做一个多余的、会冒犯的触碰,盛槿书也一反常态,一句暧昧的话都没说。她捡着这三天的见闻和孟晚霁交流请教,孟晚霁没有藏私,一一回答,慢慢放松了下来。
十五分钟后,把背擦干,药贴平整地贴上,孟晚霁起身请辞。
盛槿书没有挽留,只是翻身坐了起来,去到行李箱旁,拿了两板药递给她。
孟晚霁看清,是消食片和铝碳酸镁咀嚼片。
冬粉和年糕都不太好消化。当然她勾了勾唇,最好是都不要用上。
孟晚霁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蜷紧。
这些天晚饭时转盘的几度巧合,果然,不只是巧合。她一直都在留意她。
说不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假的。
她抬眸与盛槿书对视,盛槿书轻抬下巴,示意她接下。她的眼神里,温柔、关切,甚至不加藏匿的热意都不似作伪。
有一瞬间,孟晚霁很想问她:你真的单身吗?
可下一个瞬间,她警醒过来。问了以后呢?是不是对此刻的她和盛槿书来说,又有什么差别。
那只会是一个信号。
她不确定问出口后,她们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松开握门把的手,喉咙动了动,用另一只手接过两板药,克制而礼貌地说:谢谢。
盛槿书淡笑:晚安。指尖状若不经意地在她手心挠过。
痒痒的。
晚安。孟晚霁的颤抖,从指尖蔓至心尖。
禾城的最后一夜,孟晚霁没有睡好。
她无法否认盛槿书对她的吸引,可也无法忽视盛槿书美丽之下隐藏的危险。她像自由的风,又像热烈的火,孟晚霁不认为自己能够拥得住风,抱得住火。
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她的现女友便已经是前女友。
她去扑火,又能让她的热情燃烧多久?
孟晚霁忍下轻颤,蜷起指尖,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进浴室里又冲了一次澡。
返校后两天,比起孟晚霁的水深火热,孟家全家上下进入了欢天喜地的状态李元淑国庆寻亲的亲子鉴定出了,孟家真正的大女儿,真正的孟晚霁,池叶找回来了。
孟士培虽然在孟晚霁面前从来不提,对孟晚霁和孟初阳一视同仁,但丢失二十多年的至亲骨肉能够找回,平安健康,一家团聚,到底也难掩欢喜。
李元淑要大办,广邀亲朋好友,让女儿风风光光地回家。
孟士培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反对。
孟晚霁没有理由不回去参加。
周末,孟家楼下宾客满堂,笑语不断,她在楼上的卧室里整理东西,以便李元淑如果想让她把这个房间腾出来还给池叶,随时可操作。其实上大学以后,她就陆续把必要的东西都带走了,好像也没什么可收拾了。
门外有人敲门,孟晚霁应进来,孟初阳推门进来。
姐她合上门,靠着门板,欲言又止。
孟晚霁淡淡笑:怎么了?
孟初阳忽然扑到她跟着,下巴抵着她的膝盖,有点哽咽地一直喊:姐,姐姐,姐
像她喝醉了时的模样。
孟晚霁被她喊得喉咙莫名也有些干涩。
怎么了?她揉她的头。
孟初阳趴在她的膝盖上,抽噎了起来:姐,你永远是我姐姐。
孟晚霁心暖了暖,语调放得很轻,答应:我当然永远是你姐姐。
我只认你这个姐姐。
孟晚霁怔了怔,失笑:说什么傻话。她说:以后就有两个姐姐陪你了。池叶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才找到回家的路,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该多伤心?
孟初阳噘着嘴不说话。
孟晚霁拍她的头,叮嘱: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孟初阳看出她是认真的,吸了吸鼻子,僵持两秒,勉强点头。
房门外,帮佣阿姨在找孟初阳,孟晚霁说:走吧,应该快开宴了,下去吧。
孟初阳擦干泪,说:好。
一整场晚宴,池叶毋庸置疑是主角,孟晚霁是陪衬。孟士培担心孟晚霁的处境尴尬,对外只宣称她们是异卵双胞胎,年幼的时候,不小心走失了一个。
但与孟家关系亲近的人,谁都知道孟晚霁不过是当年李元淑受不了女儿丢失的打击疯疯癫癫时,孟士培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替代品。
不少人暗暗地对孟晚霁投去同情的目光,孟晚霁一无所觉般,始终挂着淡然得体的微笑,陪池叶站在一起,帮孟士培应酬交际。
晚宴散时,送别亲友,李元淑那边从小欺凌她的表哥靠近了讥诮她:被打回原形的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