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辞这个故意让人误会她是“外孙”的“兔爷”,也正在为自己繁盛的桃花而困扰。
她兔子似得坐在摇椅里,赤着双脚,抱着双膝,下巴磕在膝盖上,透过竹制的摇椅缝隙,看那被摇椅碾来碾去的砖缝,和那砖缝里挣扎求生的蚂蚁。
她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宁公主面前,敞开心扉,脱了衣服站在她面前,告诉她。
妹妹,我也是女的,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
你想让我有的,我想有,却也只能想想,还是没有。
不知道公主那骄矜的性子,会不会恼羞成怒给自己一巴掌,再一剑捅死自己。
“啊……”她将脸埋在膝上,痛苦的嚎叫。
身而为人,好难。
“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欢蕾丝边。”东方辞破罐子破摔的对着皇天后土许愿,如果公主喜欢蕾丝边,她就从了。
树梢上的叶离渊望月长叹,一个人究竟内疚到怎样的地步,才会连操守都不要了呢。
“喝酒吗?”房檐上出现另一个人,一身锦衣玉带,华贵无比却脸色惨白,他腰间别着折扇,一手拎着一打酒壶,一手将其中一个大开的酒壶,送入唇边。
豪迈一饮。
东方辞乍然抬头,看到此人不由心下茫然:“你怎么又来了?”
三皇子跳下房檐,站在她面前,伸出拎着酒壶的手。
“苗槑禁止我喝酒。”医生的话,不能不听。
三皇子摇摇头道:“别听他的,当时他不让喝酒是怕影响你坐胎。”
东方辞神色一凝,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怒火又止不住的往上窜,这事儿她都忘记了怎么还老有人提起。
抢过一个酒壶,她“咕嘟咕嘟”喝了一瓶,将满腔怒火与内疚混合着醇酿饮下。
然而,借酒浇愁,从来只会助长愁绪,她心中对宁公主的内疚一点都不会少,怒火也不会熄。
“说吧,来找我做什么?”压下一切心思,东方辞干脆利索的问。
指望这厮对她说一句我不爱你了,或者说已经在她与无名中选择出了最爱的人之类,他那哪个都不愿舍的花花肠子是说不出来的。
因此,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只有公事。
“哎……”三皇子长叹,从怀中拿出一叠厚厚的纸,丢在东方辞膝上。
“这是什么?”东方辞奇怪。
“情书!”三皇子的声音有些沉闷和阴郁。
“啧,你写的?”东方辞一听,拿起来的心思都没了,任由那情书在身上躺着。
“本王才不会写那么幼稚的东西。”男人的声音更气闷了。
东方辞好奇起来,能差使得动堂堂三皇子送情书的人,该是何等经天纬地。
然而,她打开那一叠纸之后,顿时傻眼了。
“……草!”
娟秀小楷,端庄大放中带着几分潇洒恣意,特别是字里行间那飞扬的笔画和少女怀春的羞涩完美的融于字中。
这竟是宁公主从初见东方辞到如今,如何一步步爱上东方辞的心路历程。
洋洋洒洒七八张,写的是颠三倒四,毫无条理,俨然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完全没有章法,却唯独少女心思,真挚无比的展露。
只是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顿顿的刀子在剌她的心。
内疚洪水般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