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砍?”自从有了某种猜想之后,东方辞总觉得老管家说话,另有含义。
“因为玉米长大了,族人都回来了,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地种菜蔬,该砍了。”
东方辞默然,老管家目光朴实,说着眼前令他困扰的事。
可为何,东方辞却听出另一种意思。
她长大了。
族人回来事情圆满了。
他们该走了。
是在告别吗?
突然,东方辞惶恐起来,紧紧抓着手中那苍老的手,微微低头,眉心贴着那粗硬的手指,心中悲戚。
这一瞬间,她丧失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和询问真相的决心。
若事实如她所想,眼前这两位,是不是要走了。
若事实不如她所想,她问出的问题会不会很可笑,很疯狂。
老妇人另一只手抬起,满脸心疼的看着东方辞微微抖动的肩膀,想要去抚摸她,却又生生停在半空。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心疼与决然。
而叶离渊看着这三人,长长一叹。
老妇人却瞪了他一眼,满脸威胁。
叶离渊无声无息摆摆手,表情有些郁闷。
东方辞心情平静了些,她突然仰头,捕捉到老妇人未曾来得及收敛的威胁目光,怔了怔,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问道:“两位当年执意留在京中,只为夫妻团圆,难道不想念家中孩子吗?”
她那眼神仿佛在问,五年了,不想我吗?
老管家点点头:“想,但孩子总会长大的,转眼三十年,他也已经儿孙满堂了。”
东方辞知道,老管家说的是堂叔。
却也知道,他一语双关,同时也说的是自己。
她将目光望向老妇人:“您呢?”
老妇人摇了摇头,然而,对上东方辞殷切的目光,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她没有生养这句话。
当年老管家丧妻,又喜欢上了逃难入京,走投无路的乐户,执意娶她为妻,被堂叔奶奶百般刁难,后来东方家败落,举家贬往雷州,老管家为了妻子甘愿留在京中看守老宅,三十年幽灵一般或者,自力更生。
若非当年老妇人被婆婆刁难大病一场,或许是有机会生养的。
这是东方辞知道的,具体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知道。
而她在逼迫眼前这老态龙钟的妇人,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她失望了。
老妇人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慈祥道:“我是个没用的,一没生养,二没教养夫君的孩子,三也没有侍奉公婆尽孝,这辈子除了他,没什么想念的人。”
听着这苍老慈爱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如此凉薄。
仿佛人到晚年却还只知道儿女情长一般的自私。
东方辞松开了她的手。
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陡然间她孩子气的将玉米丢在框子里,满脸愠怒和气急败坏道:“离爷爷,你去买几十车玉米,总今天起,本家主要天天吃玉米。”
突然间的怒火将在场三人都吓了一跳。
叶离渊揉了揉鼻子,摇摇头道:“宗主,没钱。”
“那你去找堂叔,让他买,我要没剥好的,囫囵个的玉米,给我把北院的空地堆满,本家主要连吃三年。”
“砰!”的一声,东方辞已经推着轮椅,回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