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落针可闻,苗槑熬药煽风的扇子顿了顿。
一旁盘膝坐着,默默捻动佛珠的善缘,手指也微微一滞。
两个皆是谦谦君子,温厚儒雅的男人,一个虚弱躺在床上,眸中是仁厚宽宏的大气。
一个坐在凳子上,中正悠然的脸上满是悲悯。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苗槑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眨了眨眼,继续煽风。
太子不甘,又问:“你为何要留在他身边?”
苗槑缓缓放下了扇子,浅浅笑道:“各取所需。”
太子一愣,他知道苗槑喜欢东方辞,所以见过苗槑与东方辞相处之人都能看出来,苗槑之所以死心塌地的跟着东方辞,不为名利,只是为了东方辞。
可如今苗槑却给他这样的答案,让太子有些不信却又觉得奇怪。
“你需要他帮您什么,或许本宫可以帮你完成。”太子心思急转,对东方辞了解太少,或许苗槑是个切入点。
苗槑闭上眸子,任由药罐在炭火炙烤之下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药罐已经沸腾,壶嘴喷出一道白色烟雾,阵阵药香缓缓蔓延在屋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沸腾声而跳动。
“太子想帮我,还是帮她?”苗槑切中要害,直接询问。
“帮他如何?”
“你帮不了。”
“倘若帮你呢?”
“你也帮不了。”
“为何?”
一问一答,两个同样出尘的男人,同时露出茫然之色。
“本宫乃国朝太子,储君之身,要什么没有,为何不能?”见苗槑不答,太子焦急道,神情肃然,那表情仿佛能为东方辞倾尽所有,哪怕是性命。
苗槑长长一叹,茫然道:“太子殿下,我相信您可以为了东方辞付出生命,甚至是权力,荣耀,帝位,可有些事,并不是付出这些便能达成的。”
“什么?”太子不解,他富有天下,何事不能?
“命。”
太子皱眉。
“约是去年仲夏,我还是韶州山野一草民,我救了她的命,她也救了我的命,后来我们约定,左右时日无多,我们一起,各自完成各自的心愿,然后……”
“时日无多?”太子敏锐的捕捉到一个词,眉头拧在一起。
“时辰快到了的时候,我会亲手杀了她,亲自将她送往极乐。”苗槑想起了他们曾经的约定。
他的心很小,能装下的更少。
因此,当她答应给东方辞治疗的那一刻,他便认定了结局。
纵然他付出了所有的努力,不希望她死。
可事到如今还是无可奈何。
有时候他时不时恍惚,若真到了那一天,他会不会杀她。
太子陡然惊坐起来。
“什么?你要杀他?”不明白,他越来越不明白东方辞身上究竟有怎样的谜团。
苗槑点点头,平静的拿起扇子,继续煽风。
善缘看了他一眼,悲悯的眼神夹杂着浓郁的梵音道:“我佛慈悲,不可轻易言杀。”
苗槑立刻双手合十:“受教了。”
“红粉骷髅是佳人,太子殿下,贫僧劝您一句,人,早晚要死的,死在他手里或者你手里并没有什么区别,您说是吗?”善缘开导起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