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下了决心般,发簪缓缓朝男人脖颈靠近。
男人突然翻了个身,原本面对东方辞侧卧的姿势,缓缓平躺,将东方辞身上的云被拉走了一些。
温暖的云被随之覆盖在男人身上,一片丝滑沁凉席卷全身,这一刻她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男人后脑似乎在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因此蠕动了一下脖子,将那凸起的喉结敞露出来。
肌肤如玉的男人就连脖颈也如此好看,喉结处蕴藏着生命的要害,那一汪浅浅的锁骨勾勒而出,东方辞还记得那日浴桶中,他锁骨里养着的一潭浅泉和其上的残碎花瓣。
东方辞看着男人微微扬起下巴,将喉结完全露出,仿佛将生命全都交托在她手上一般坦然从容,甚至是看破生死人她施为。
她手中的发簪便再也刺不下去。
松开发簪,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这件事终究怪不得他,而他身为皇子却已经做好被她杀死的准备。
宁愿死也要救她,她还有什么资格恨他。
东方辞蜷缩在被子里,被角遮着眼睛,让那热辣辣的泪水全部浸入在云被中。
身旁男子身体僵硬,却不敢动弹分毫,而他的呼吸却乱了。
东方辞此刻最恨的不是他,是自己。
她早早领悟一男一女是无法成为真正朋友的,可她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她觉得自己能控制好距离。
然而,失去红丸,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四周皆是暧昧的味道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从前没有肌肤之亲,她尚且可以将他当做朋友,而如今,两人再面对,绝不会再有什么界限。
哭罢,东方辞坐起身啦,默默穿上衣服。
断情,断情,她是真的要断,要无情,才能做到断情。
事已至此,若想了无牵挂,便断了吧。
擦干脸上泪水,东方辞笑了。
“咯咯,咯咯咯……”她笑的肩头耸动不已,泪水却比先前更汹涌。
蹙眉皱起,红唇紧抿,感受着浑身上下酸软麻痛,东方辞心情复杂难明,哭哭笑笑间状若疯癫。
想想前世白活那许多年都不曾如此自轻自贱,反倒是在严守礼节的古代,体验了一把前世的一夜风流,可笑,太可笑了。
断了吧,彻底的断了吧。
衣服穿好之后瞥见男人依旧面色平静的睡着,东方辞一脚踹在他腰间,将他踹下床去。
竟还在装睡。
见那人重重跌在脚踏上,翻滚了几下摔在床边,他竟还不愿睁开眼睛。
东方辞目光幽冷,满面寒霜。
忍着身体剧痛,她走下床,穿鞋,束发,整理衣衫。
一身白衣乃是三皇子的常服,头上束起男人发髻,她的脸上依旧是皎白如雪,晶莹如玉,双颊上的红霞0还带着癫狂之后的风情。
她看着镜中自己,一时间有些不认识。
女扮男装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自己女子本貌的样子了。
做好这一切,她平静的拿起梳妆台旁的一柄宝剑,轻轻将剑拔出,重重的将剑鞘甩在三皇子身上。
那人依旧双眸紧闭。
“你睡够了吗?”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不喜不悲的路人,又像是夹杂怒火与恨意的仇人。
东方辞心中悲凉无比。
男人啊。
完事之后就是这么当缩头乌龟的吗?
她知道男人醒了。
男人知道她知道他醒了。
她也知道男人知道她知道他醒了。
可他偏偏不睁开眼睛。
东方辞冷笑:“哼!睡吧,再见了。”
横剑身前,手指轻轻在剑身上抚摸,目光中凄婉自伤。
这副模样像是要自刎。
一闪而过的光芒反射在三皇子眼前,东方辞身体微动,眯起眼睛顿时大惊。
只见东方辞已经扬起了脖子,浑身上下透着死亡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