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想这么放过她,脸色依旧冷酷,声音中带着责问,双眸如鹰隼紧紧盯着沈韵婷:“沈尚书不要胡乱猜本王的意思,本王并未欣赏风景。”
“那就当下官说错了,殿下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吗?”
本以为这次她又会说出什么尖利的言辞,谁知道,她竟是如此轻松的带过,如此变化,让人很难猜测她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这样的女子,他应该是要斥责她的,可是话出了口,却又是另外一个意思:“那天春满酒楼的事,你不应该要解释一下吗?”
沈韵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微抬眼眸,长长的睫毛映着墨一样的瞳孔,像是蝴蝶飞起来时,最美丽的一瞬间,透出晶亮的光辉:“殿下是说那天啊,下官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知道殿下要下官解释什么?”
齐王看她神色虽温婉,但是眼底却有一股冷凝之气,言辞客气之中又饱含锋芒。
然,他的心中竟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觉得更有意思。
“沈韵婷你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本王忍不住想要更加了解你。”
话落,齐王爽朗一笑。转身离去。
沈韵婷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对于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心里有点不舒服。
就在她沉思之时,一个尖利的女声插了进来,“你一个小小女官,我齐王哥哥和你说话,已经是了不起了,你那是什么态度!”
突兀的插入这么个尖利到刺耳的声音,沈韵婷的眉头皱了起来,微微转头去看,这等带着颐指气使的倨傲,尖利的嗓音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来人穿着相当华丽的服饰,生得凤眸星目,身材高挑,一张细白的瓜子脸看上去瑰丽绝仑,女子着一袭孔雀呢紫鸾鹊谱缂丝联珠麓纹锦玉绶翡翠裙,外罩束青金闪绿丝绦的青色羽缎刻丝的斗篷,脚踏莲青色的掐金挖云红香玉靴,乌黑的头发梳成亮丽的凌云髻,髻上插着一柄鸾凤形花纹的掐丝金梳,并缀着一朵翠叶似拇指般大小的慈茹花,鬓边缀有凤口衔珠的金蟾蜍玛瑙荷叶银脚簪,额前垂下来一串由细珠缀成珞,眉心有一粒玉楼点翠花钿,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大方,风姿逼人,眉宇间溢起浓浓的冷寒,给人一种高贵不可接近的疏离感。
此人正是秋德长公主的养女,月华郡主。
自从长公主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失后,长公主好一段时间都处于伤心,不吃不喝阶段。
皇上担心她的身体,就找了一个身材个子样貌都和长公主自己的女儿相似的女孩,收为养女。
长公主这才慢慢恢复如初,只是养女毕竟是养女,长公主还是无法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但也是给了她足够的荣华富贵,什么都满足她。
所以这个郡主基本上处于放养的状态,偏偏也是缺乏了最重要的一点。自身的品德和涵养。
原本按照圣明朝律例,公主的女儿是没有资格被封为郡主的,可是皇上为了显示自己对长公主的重视,就特例将她封为了郡主,可以说这个月华郡主仗着长公主和皇上对她的宠爱,可以说是比皇上的女儿都要嚣张,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她走到沈韵婷面前,以一种非常居高临下,实则比沈韵婷没有高的姿势,盯着她道:“你就是我景王哥哥心仪的那个女子?”
沈韵婷半垂着眼眸,微微含笑,姿态从容,不卑不亢道:“月华郡主说笑了,下官只是宫中一个女官,不敢高攀景王殿下。。”
闻言,月华郡主以一种非常傲慢的姿态,乜着沈韵婷,嘲讽道:“你骨子里是宫女,就永远流着宫女血液,就算是女官又如何,还不是伺候人的贱婢,一辈子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凭你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我的景王哥哥。你最好是给我小心一点!”
这位郡主的声音很尖,高声的时候带着一种鼓破的刺耳感,让沈韵婷觉得很不适,但是更不喜欢的是她说的话。
下贱?沈韵婷实在不懂,和这个郡主一句话没说过,一次面也没碰过,她这样直冲过来,骂出如此难听的话,比起来,究竟是谁贱了。
她抬起头来,向前走了一步,望着月华,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郡主。
沈韵婷身高比起月华郡主本来就高,她如此上前一步,配着那笑得格外发冷的模样,让月华郡主有一种被鄙视的感觉,而且因为离得近,她清楚的可以看到沈韵婷眼底对她的蔑视。
“月华郡主,我是宫里的女官,可我的血不比你低贱,我一步步从普通的宫女做到尚书,皇后娘娘对我的看中,皇上对我的看中,都足以证明我这个人的血液不比任何人低贱!
而你这个高贵的郡主却是在宫中责骂女官,还是在外面颐指气使高贵?你的这些高贵,在其他人的眼底,不过是蛮狠无礼,粗鄙难看!”
沈韵婷一字一句,字字清晰,赤果果的指责,就在月华郡主的面前说了出来,让她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只能狠狠的瞪着沈韵婷,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喘气。
沈韵婷说完,就屈膝行了一礼,道:“下官还有别的事要做呢,先行告退。”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旁边是一个荷花池。
远远望去,荷花池里的水真绿啊,好像是荷叶映绿的,在池里欢快地流动着,毫无一点杂色,一朵朵荷花紧紧地依偎着碧绿的,滚圆的荷叶,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更加雅洁,妩媚,清秀。荷花池旁一道小小而潇洒的瀑布倾泻而下,打在岩石上,溅起一朵朵水花,那水花多么像小小的白梅,在微风吹拂中,纷纷落下,最后消失在坚硬的岩石与小池的中央,漾起一圈圈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