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寰道:“父皇明鉴。南线兵马,最为复杂。戴暄和周氏虽都以讨逆为旗号,但合作一处,难免要生出些摩擦。譬如周氏。从洛阳一带到冀州,一向被周氏视囊中之物,对于进攻京畿,周氏也一向热忱。反袁平叛,自是好事,可若一旦陷入争功,乃大大有害。故此事,仍须父皇出面,以皇命号令各部,方为上策。”
皇帝颔首:“此事,你想得甚为周道,去办便是。”
正说着话,蔡瑜将一杯温水端来,对皇帝道:“陛下,该服药了。”
萧寰看去,只见蔡瑜将水杯放在案上,而后,将一只小巧的塑料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药来。无论是那药箱还是药,一看就知道是那边的东西。
“父皇在那边过得如何?”萧寰问道,“儿臣听少钧说,父皇动了手术?”
“正是。”皇帝将蔡瑜递过来的药丸和着温水吞下,道,“医生为朕安了三个支架,恢复之后,果然好了许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话听上去,颇有些意味。
萧寰笑了笑,道:“不知父皇所谓的马是何事,福又是何事?”
“所谓的马,自是朕这病和天下这场大乱。”皇帝道,“朕为病痛所困,为政局所奔波,就在一个月前,还日日忧心,不知何时便要去见先帝。”
蔡瑜在一旁听着,忙道:“陛下又在胡思乱想。照陛下这话,所谓的福,莫非便是身体恢复康健?”
皇帝淡笑:“医生说过,这病乃不可回转之事,即便手术服药,也不过是为了对症而为,教病人不至于过得太辛苦,也不至于太易猝死。既是治不好的病,又遑论恢复康健?”
萧寰道:“如此,那么父皇所谓的福,却是何事?”
“自是那边的世界。”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萧寰,“若非这病以及这世道,朕只怕到死也见不到那边别样世界,你也不会将此事告知朕,是么?”
萧寰神色平静,向皇帝一礼:“儿臣并非有意瞒着父皇,而是此事过于离奇,父皇若不曾亲身经历,只怕也并不会相信。父皇乃万金之躯,平日处置朝中政务已是十分劳累,此事实不足道也。”
皇帝神色仍平和,似乎并不打算将此事追究下去。
“关于虞女史,你必是有话想向朕询问。”他靠着榻上硕大的隐枕,道,“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