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蒯头领出门了一趟。
在这之前,滕蕙拿出三颗蓝宝石给他,而后,想了想,又给了他两颗。
“这等品相,就算是当下局势不稳,能卖出的钱也不少。将来天下太平,价钱更是不可估量。”滕蕙道,“我能出的便是这么多。”
蒯头领看着那些宝石,神色颇是惊讶。
“这些宝石,夫人从何处得来?竟是一模一样。”他仔细地端详,问道,“成色也甚好。”
“自是从可靠之处来的。”滕蕙敷衍道,“蒯头领可自己拿捏,若有剩余,便是蒯头领的。”
这语气很是大方,虞嫣在一旁看着,觉得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找到宝藏发了一笔横财的海盗。
蒯头领没有拒绝,却看着滕蕙,目光玩味。
“夫人当初进货,想必花了重金。”他说,“不过夫人这一趟去朔方,又是辛苦又是伤财,挣下的钱,果真能抵得上这些宝石么?”
滕蕙的目光动了动。
“当然能抵得下。”她神色如常地答道,“我此番去,就是为了做大生意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蒯头领见她这般说,也不再多言,将宝石都收下。
当夜,他将近子时才回来。
才到客舍,他就让刘兴等几人去找个地方,将那口棺材埋了。
“一切都谈妥了。”他对滕蕙和虞嫣道,“明日早晨便出发。不过我等须轻装上路,二位要骑马。”
说罢,他将一只硕大的包袱放下来,打开,只见里面是士卒的衣裳。
滕蕙和虞嫣知道他这是故技重施,要披伪装过关,答应下来。
第二日天不亮,众人起身,离开客舍。然后,蒯头领带着他们走到一处荒地里换衣裳。
再出来的时候,一行人已经都成了士卒的模样。
在虞嫣化妆技术的加持下,她和滕蕙的面容都大有改变。肤色黝黑,眉毛粗浓,尽量看上去判若两人。
为了加强区别,虞嫣还给自己下了狠手,在脸上画了一颗大痣。
至于那个登山包,大咧咧地背在身上自然也不合适。虞嫣将里面的东西分一半出来,用包袱裹着。而剩下的,滕蕙也用一块大包袱布裹起来,像褡裢一样妥在马后,看上去就跟寻常的行李无异。
一切准备好之后,众人上了马,往平乐关而去。
平乐关前傍着山险而建,虽然看上去并不宏伟,但确如昨天打探消息的镖师所言,守卫甚严,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关城的大门不开,蒯头领也不从大路上走,离关城还有两三里的时候,即岔入小道,往野地里去。
冬天,大片的田地光秃秃的,覆盖着白茫茫的雪。而林子里的树木也大多落尽了树叶,看上去寂寥萧瑟。走了半日之后,前方突然出现了另一队人马,穿着军士的衣服,还带着刀剑,一看就是正经的朝廷兵马。
“你二人不必多言,一切由在下应付。”蒯头领对滕蕙和虞嫣道,说着,神色如常地策马迎上前。
“往何处去?”两边人马相遇之时,对方领头的将官勒住马,向蒯头领问道。
蒯头领笑了笑,答道:“还能往何处去,上头让我等过河去巡一巡。”
那将官颔首,也笑了笑,目光却往众人的面上扫来。
虞嫣和滕蕙知道这人应该就是蒯头领那买通的门路,也不躲闪,像旁边的一众镖师一样,脸上挂着下属的恭敬之色,讨好地望着那将官。
那将官扫了几眼,即收回目光,再度看向蒯头领。
他拿着马鞭朝身后的道路指了指,道:“此地离渡河之处还有数里,我等刚刚巡过,这一路上的弟兄也就你们几个,速去速回。”
蒯头领拱拱手:“多谢!”
说罢,他叱一声,领着众人策马,继续前行。
“这便是过关了?”走出半里之后,虞嫣往身后的道路上望了望,忍不住问蒯头领。
蒯头领道:“算是。不过真要安稳,还须渡河。”
虞嫣了然。
如那将官所言,众人继续前行,没有再遇到别的巡逻队伍。四面的田地和野坡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只鹰,在天空中高高飞着。
寒风迎面而来,吹在脸上冻得生疼。
跟那队人马相遇之后,众人似乎都已经放下心来,开始谈笑风声,活跃活跃气氛。但虞嫣却不敢掉以轻心,只四处观望着,心里盼着一切快点结束。
骑马走出几里地之后,果然,一道小河出现在前方。
河面上没有桥,但冰面已经冻得结实,能够骑马过去。
而正当众人打算加把劲过河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看去,心不约而同地提起来。
只见那是一队陌生的人马,也是官兵打扮,而领头之人,从身上的装束判断,职务显然比刚才遇到的将官高出不少。
“前方何人!”只听一声大喝传来,向众人道,“勒马回话!”
对方武装齐备且人多势众,蒯头领等人也不敢违抗,只得听令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