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双胞胎吧, 长得真像,特别像弟妹你, 哎哟, 长大了一准是美人坯子。”
“看着眼珠子来回转的,一看就是个聪明的,长大后肯定出息。”
大家围着双胞胎, 一个劲地夸赞, 刚开始沈琳还有些高兴,没有哪个母亲, 听到别人夸自己孩子会不高兴的, 沈琳自认为是个俗人, 当然不会免俗。
可听着听着, 就咂摸过味儿来了, 这些人哪里是真心想夸她闺女啊, 就算有那么点真心,但是和心里的私念比起来,还不知道会不会挤得连犄角旮旯的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 她们又是带着礼物来, 又是想法子讨好她, 到底是为了啥事儿。
她又不好上来就去问, 只好等着她们, 看她们到底能够忍到啥时候说, 又能够把她俩闺女夸出啥花样来,她已经做好了听下去的准备,可她高估了这些军嫂的耐心, 沈琳还觉得没听过瘾呢, 她们便开始直奔主题了。
“弟妹啊,你听说咱们这里建厂子的事情了吗,你到时候去那里上班不?听说想要去上班就得先考试呢,咱们大字不识得一个的,就是想去考试,也是啥都不会啊。”
“秀芝啊,我看你就是瞎操心,人小沈想去上班,还用考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听说这厂子建成了,用的还是人家贡献给国家方子,这厂子也是人家提议在部队附近建的呢,弟妹,我你说是不?”
胡秀芝和李青麦之间的一唱一和,让沈琳终于明白她们几个来的目的了,原来是为了厂子里的招工考试啊,看来关于厂子的事情,现在已经差不多传开了。
不过她们来找她套招工考试的内幕的话,她还真的没有,这块儿也不归她管啊,唉,不知道她把这话说出来,这几位会不会后悔拿了那么多的礼品来他们家,又会不会见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就把这些白面、鸡蛋和花布全部又拿回去。
“这厂子,也不过是我看咱们家属院里的军嫂,日子过得太清苦了,而且手里恰巧有几个方子,便让林大哥向上面反应了反应,谁知道还真成了。林大哥说,领导们其实也特别关心咱们军属的生活情况,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哪里还会推托。
不过厂子里的工人,虽然说仅着咱们军嫂招,但是厂里生产的东西,毕竟和其他厂的不同,所以就要求工人都得识字,所以才有了这个招工考试,听说这个招工考试,也不会出多难的题,就是考试大家认字的,谁认的字多,就能够当工人。”
胡秀芝和李青麦等军嫂对于沈琳的这些话,当然不会满意了,她们要的能够进厂的捷径,而不是这些外面几乎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弟妹啊,你说的这些咱们都知道,就是吧,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学识字也没那份记性了,弟妹啊,这厂子是用的你的方子,你看有没有不用参加招工考试,就能够进厂的活儿,苦点儿、累点儿的活儿也行,咱们都是苦出身,不怕苦,不怕累的。”
胡秀芝的话,让来的军嫂们均是点头附和,只要能够进厂,她们还真愿意苦点、累点,再苦再累能有下地累,再则只要进了厂,里面操作的余地就大了,所以大家都期待地看着沈琳。
厂里倒是有不需要识字就能够干的活计,但是不说她做不了主,就是能,她也不会去破坏厂里招工的规则的,虽然这个厂子的所有权,甚至连管理权,都没有她的份儿,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厂子,也是她来到这个年代的第一份心血,她还指望着进厂后,以厂子为掩护,为她以后的事业打基础呢,怎么可能做不利于厂子的事情。
“这建厂的决定,是在我住院的时候才定下来的,我刚生孩子又在坐月子,还真没有人来找我,跟我说厂里的事情呢。”
沈琳的推托,让胡秀芝和李青麦等军嫂的心里都不大痛快,特别是李青麦,当初沈琳被刘领娣推的摔倒,可是她跑着去部队报信找人的,当时差点没把她给跑废,她可以说是沈琳母女三人的救命恩人,谁知道沈琳这个人一点也不顾及,她满心的气没办法撒,她也不是会撒泼来事无理取闹的人,就这样一口闷气闷在了心里。
后面李青麦便没有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等胡秀芝她们看着实在从沈琳这里套不出任何消息来,告辞离开的时候也跟着离开了,不过沈琳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可共事的印象,以后想着能不来往,便不打算和沈琳来往,就是有些心疼送出去的花布。
而当时也在现场的胡秀芝却比她想开的多,本来她们也是来套话的,人家给不给说也在两可之间,虽然当时沈琳摔倒的时候,她也有帮忙,但是却真没有把自己当成沈琳母女的救命恩人。
而且这次来看沈琳,别看就她话最多,但是也就她最想得开,虽然也有些怨沈琳嘴太紧,但是沈琳和她们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帮她们,说破大天来,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人家凭什么帮她们。而且没人人家沈琳,她们连参加招生考试当工人的机会都没有呢。
既然当工人必须要考试,她就得回去赶紧把认字学起来,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家属院里的老少娘们,基础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强,她还不信了,自己还学不过她们。
等人都走了,沈琳松了口气,这些先来的人都是消息灵通的人,她们既然来了,那么其他人听说后也会来,沈琳想到每天都要应付这些事儿,便有些头疼。
“小沈,那个厂子里只招军嫂吗?”
等军嫂们离开,孙玲丽端着碗鲫鱼汤进来,心有忐忑地问沈琳,她其实沈琳在医院里和她表姐高美娟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想问来着,但是她当时觉得厂子里是招军嫂的,也就没敢问。
但是虽然没问,这件事也在她的心里扎了根了,她是不识字,脑子也不算聪明,就算去学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学得来,但是她男人认字啊,她男人是个聪明的,学啥都快,就是家里穷,这才把他给耽搁了,要不然总是一个大学生的料子。
今天见那些军嫂来问沈琳这件事,她一直存在心里的念头,便破土而出,如果真成了,那他们家就是工人阶级了,不仅仅是每个月吃粮本,还有大把大把的稀罕供应票,就是孩子们也能够来首都这里上学,怎么着都比在老家有出息。
沈琳没有想到孙姐也存着进厂的心,虽然她也有心要帮她,但是厂里也不是她能够做主的,这件事她还真给不了她确切的答案。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也看到了,除了美娟嫂子过来和我说了建厂子的事情,厂里的人就没人来过,关于招人这件事情上,具体什么章程,我还真不知道。”
孙玲丽也知道沈琳说的是实情,她整天和沈琳呆在一起,谁来找她,她还能不清楚,尽管如此,她心里的失落还是有些的,当工人吃商品粮的机会,谁能够不动心呢。
“孙姐,等林大哥回来后,我问问他,看看厂里的招工章程到底怎样,到底招不招部队外面的人?”
说起这个,沈琳心里也是有气的,她贡献了方子,又是提议建这个厂的人,这个厂就要开始动工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和她说一声,并且告诉她,她什么时候能够进厂,又会担任什么样的职务。
本来她还对于自己能够进厂,还十拿九稳的,可是现在她的心里也忐忑起来,上面不会过河拆桥,不让她进厂吧,想到这个可能,沈琳也开始忐忑起来。
不过幸好当初她只交了驱蚊水的方子,还有香皂的方子,护肤品的方子她没有交,要真是不让她进厂的话,这方子休想再让她交上去。
等林浩和沈珏回到家里的时候,便看到了闷闷不乐的沈琳,沈珏的目光“嗖”地一声,便向某姐夫射了过去,姐姐不高兴,只能够是林浩这个丈夫没做好,姐姐还在月子里,心情不好会坐下病的,所以他的目光里的小火苗犹如实质的箭一样,嗖嗖地射向林浩,如果真是箭的话,林浩已经万箭穿心而亡。
林浩感觉着有些疼痛的心脏,无奈苦笑,他在部队里忙活了一下午,天知道谁惹着媳妇儿了,这也能够变成他的锅,当人姐夫真是太难了些。
“林大哥,部队里的领导是不是打算过河拆桥啊,厂子都要动工了,也没人给我说一声不说,至今我也没能收到能够去厂里上班担任职务的通知,部队里的领导怎么能够这样。”
原来是这件事,不过也确实,这回领导们做的太不地道了些,好歹这个厂子能够建成,他们夫妻两个居功至伟,可无论选址建厂,还是招收工人,除了翠萍嫂子还有郑营长和他们提了一声,上面真是连个屁都没放。
“我回头帮你去问问去,放心,该你的,我定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争取来。”
沈珏这才对这个姐夫稍微看顺眼点,别扭的想,还知道不要让媳妇儿吃亏,算是有点可取之处,不过他离开的时候,要不要带自己姐姐和外甥女一起走,还要看他以后的表现能不能让他满意。
“到底啥厂子啊,竟然欺负我姐?”
沈琳便把驱蚊水方子交上去,和她提议在部队建厂的事情说了,沈珏当然知道驱蚊水的,上次他去李家村看姐姐,就知道了驱蚊水的存在,并且把他姐的存货全部搬了空,这些日子他和他的几个战友,可是深受驱蚊水的好处,半个夏天过去了,身上几乎没被蚊子咬过,他姐竟然把这么好的方子交出去了。
而且那些人拿了方子,还想把他姐一脚踢开,绝对不能够容忍,必须把该得的给讨回来,不能够让他姐吃亏。
“你去问的时候,算是我一个,我可是我姐的亲弟弟,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姐吃亏,却什么也不做的。”
其实不用他说,他就能够看出来他真的是亲弟弟,但凡是他姐的都是好的,哪怕放屁也是香的,这样严重的姐控属向,说不是亲弟弟都没人相信。
弟弟和丈夫都要给自己出头,沈琳倍感温暖之余,忐忑担心的情绪倒是没了,然后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现在的她一天最起码吃六顿的,今天半下午本来要加餐的,孙姐都把鲫鱼汤给她端屋里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竟然不能够去厂里上班,便什么都吃不下了,刚刚林浩他们回来之前,又给俩闺女喂了一顿奶,自然就饿了。
“咦,小泽呢,咋还没有回来吃饭,林大哥,你去外面喊下他。”
林浩转身下楼边走边想,林泽这熊孩子真是越来越野了,竟然吃饭的时候了,还要人去找,回头得跟他立立规矩。
“林叔叔,小泽让我告诉你,他不回来吃饭了,他要去和他的罗哥哥一起吃饭。”
原来罗明航傍晚去找郑营长有事,他谈完事情从郑营长家里出来,便在他们家附近看到了和郑炮二蛋一起玩泥巴的小林泽,没忍住上前跟他说了两句话,不知道怎么就说起吃饭来了,等林泽知道罗明航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对他充满了同情,竟然自告奋勇地要陪他一起吃饭。并且让二蛋回家吃饭的时候,告诉他嫂嫂一声,然后就跟着罗明航走了。
小林泽会想着陪他吃饭,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举动温暖了他的心肠,也合了他的意,罗明航本来就特别的喜欢小林泽,当然愿意他陪着自己吃饭了。
两人大手牵着小手离开的身影,恰巧被出来喊郑炮回家吃饭的高美娟看到,一大一小和谐温暖的身影,让她曾经压下去的某个念头再次破土而出,她回到家里后,因为心里存着事不免有些不在状态。
“你这是咋了,盛个饭都能够把饭给洒了?”
高美娟低头一看,果然手里拿着的碗里早就盛满了粥,她拿着勺子还要往里面加,可不就洒了吗,幸好夏天的时候吃热饭嫌弃热,粥都是晾凉了的,要不然就烫着了。
她赶紧去水龙头下面把手给洗了,吩咐闺女把桌子上的粥给擦了,便顾不得吃饭,一把把郑营长抓进了屋里,她不把这事儿给整个明白,她心里头就老是想着,别说学认字了,就是干活都得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