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燕萍还是挺庆幸的。
女孩子要富养,这点裴连弈比她更懂。
当年让女儿跟着爸爸走是对的。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夕阳的余晖渐渐在室内游移,慢慢变得暗淡,最后被灯光代替。
到晚上,宋燕萍做了三人份的饭菜,孟屿宁和雪竹爱吃的菜各自对半劈。
三人正安静吃着菜,宋燕萍突然问雪竹:“你现在吃饭都不看电视了?”
雪竹摇头:“不看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过电视了。
宋燕萍又找了个话题:“今天你们俩去看医院爷爷,爷爷的身体还好吗?”
作为前儿媳不好去得太勤快,去了又担心被人说闲话,对老人家的病情不好。
雪竹懵懵抬头。
什么俩?她和谁?
孟屿宁启唇:“我去医院的时候小竹已经走了,后来去房管局找到她的。”
雪竹和宋燕萍都没反应过来。
宋燕萍问:“怎么你们没提前微信商量好吗?”
“没有,”孟屿宁笑了笑,“只知道小竹是今天的飞机回来,碰运气去机场但没找到。”
雪竹还是懵的。
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眼神茫然地望向孟屿宁。
他回望她,眼神始终清澈温柔。
丝毫没提起他们这几年没联系过的事。
宋燕萍有些责备地说:“小竹你怎么连几点的飞机都不告诉哥哥啊?亏我特意跟哥哥说让他今天去接你,好歹你也要提前把航班信息发微信给哥哥啊。”
雪竹哑口无言。
她根本就没有加孟屿宁的微信。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几年他们还有联系。
没有人知道当年那对要好至极的兄妹而今连朋友圈的点赞之交都算不上。
弃用了qq,忽略了他的微信,连同他国内国外的手机号都给删掉了。
现在并不是书信的年代,想要找人并不困难,但想要彻底斩断和一个人的联系,只能是其中一方狠下心来。
幸好宋燕萍没深究,只说过两天他们再约好一块儿去看爷爷就行。
吃过饭,宋燕萍在厨房洗碗。
雪竹平生第一次不用妈妈喊,主动帮她收拾碗筷桌子。
孟屿宁第二天还要上班,坐了几分钟后起身要走。
宋燕萍立刻推了推身边的雪竹:“去送你哥哥下楼。”
雪竹手里收拾的动作没停:“洗碗呢,妈你去吧。”
“干嘛我去啊?你们这么久没见了,正好聊聊天啊,”宋燕萍语气不解,“怎么了这是?以前你不是老跟在宁宁屁股后面,巴不得洗澡睡觉都和哥哥一块儿的吗?”
雪竹语气窘迫:“够了,我去送。”
她现在听不得以前她怎么黏着孟屿宁的事儿。
以前再黏着,现在长大了也总不可能还黏着。
生怕妈妈再说什么,雪竹取下橡胶手套,准备送孟屿宁下楼。
孟屿宁正站在玄关处弓腰换鞋,突然听到有人拖着脚步走来的声音。
抬起头,刚好看到雪竹将双手背在身后对他说,她有些拘谨,语气非常不自然且别扭:“走吧,我送你下楼。”
之前来吃过饭,准备离开时宋燕萍都会放下手中的事,说要送他下楼。
孟屿宁通常都是拒绝说不用,让阿姨别管他,继续忙自己的事。
这次换了个人送,他没有拒绝,轻声说了句谢谢。
关门前,雪竹冲里屋喊:“妈,我没钥匙,待会儿记得给我开门。”
从厨房里传来回应:“知道了,你和哥哥多聊会儿。”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雪竹走在他后面,白炽灯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刻意为老旧的楼梯增添陈旧氛围。
孟屿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着她。
脚下亮起来,她愣声:“怎么了?”
“你穿着高跟鞋,走路小心点。”
雪竹看了眼自己脚上那双只有三厘米高的鞋子,小声说:“谢谢。”
又是一路无话。
送他到车子旁,雪竹低头看了眼他的车,她不怎么关注车子,但好像有见爸爸的朋友开过。
雪竹顿时松了口气,心想这些年哥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这都是他该得的。
男人上了车,车子的尾灯亮起的瞬间,雪竹往旁边退了两步,打算目送他离开。
这短短的几秒钟,她不断在脑子里复盘今天这场尴尬的重逢,越是回想越是心情复杂。
连在脑子里翻找一个共同的话题都那么困难。
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好歹都会聊一些不尴不尬的废话试图拉近距离。
这几年她的性格慢慢地变得被动,外向和自来熟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车子没急着驶离小区,主驾驶的车窗被摇下。
“小竹。”
男人温和的语气将她唤回了现实。
“啊?”
“你的微信号,”孟屿宁轻声说,“能给我吗?”
雪竹眼里闪过一瞬的心虚。
她隔了几秒没回答,男人便温声询问:“不方便吗?”
“没有,”她笨拙地掏出手机,“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吧。”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双方加好微信,又没话说了。
最后还是孟屿宁先问:“你这几年有跟筝月姐他们联系过吗?”
雪竹点头:“有的。”
虽然已经不常见面,可仍会用手机联系,生日祝福和节日祝福也并没有少。
男人闻言淡淡笑了,小区楼下年岁已久的照明灯映在他的镜片上,或许是这大半天的奔波和寻找让他有些疲惫,清绝的眉眼间有几分苦涩,喉结微动,张口几次又抿起唇,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