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夏沫打算自虐,钟景洲也没打算拦她。
公交站,就在前方了。
钟景洲开着车子,打算靠近过去。
夏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家卤肉,就是你很说的那种,卤的颜色有点黑,夹在火烧里很好吃的那一家,过了其那边那条路之后向右转,然后有个挺大的电线杆,下边有一条小路,直接把车子开下去,就是一个很老的小区,你得把车子停下来,自己走进去,在小区另一边的商铺,有一家最小的,就是那家了。如果你到了那边,还是找不到路,你就循着香味去找,一找一个准。”
车子停了下来,夏沫与他道别,倒是真的拎着那两只超大的行李箱,两只手一起发力,费劲的推着走。
钟景洲摇了摇头,并没有要上前去帮忙的想法。
本来已经是下班了,不赶紧回家里去休息,又开车跑到柳杨县,目测要浪费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呢。
做出了这么莫名的事,钟景洲已经够想不明白的了,再让他主动赶过去要求帮忙,这也不是他的风格。
就这样吧!
夏沫独立的样子,他很欣赏,竖起大拇指那种欣赏。
但现在,他得调转车头,直接回杭市了。
开了一小段路,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既然都到了柳杨县,机会难得,下一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顺路去寻一寻那卤肉的位置,也是挺不错的。
这几年,他总是有点沉迷于那种与过去相关的事,某一段文字,某一个念头,某种味道……
口舌里泛起一丝湿润钟景洲又一次想起了那些装在油腻腻的塑料袋里的卤肉,当年可是他家廖医生亲手拎回来的呢,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所发生的每一幕细节。
廖医生自己就是个超级洁癖,还很看不惯他很是嫌弃。
多次劝说后,他依然连尝一尝都不肯,便碎碎念着说了这些卤肉店 来历,好像是她的一个患者特意去排了很久的队才买来,然后坐了很久的车子送到了医院,只为让廖医生尝尝。
钟景洲记得自己还顺口表达了一下怀疑:放了那么久,会不会都嗖了?
廖医生回手拍了他一巴掌,嗔怒的提醒:“嘴巴不要总是那么毒,偶尔也要说点好听的话,这样子大家的心情才会跟着一起愉快。”
火烧被放进烤箱里去复烤,他家廖医生眼巴巴的守在一旁守着,当香味散出来的时候,她连连感叹:“要是有机会去吃一次刚出炉的火烧,味道肯定好的不得了,可惜啊可惜,工作太忙了,也只能吃这种二进烤炉的了。”
于是,钟景洲便拍着胸膛跟廖医生保证,等到下次她想吃,而刚好又在休假,他一定开车陪她去一趟,非得满足廖医生这个小小的心愿不可。
廖医生笑的好满足。
从小到大,钟景洲与廖医生并没有太多时间相处。
可是被爷爷奶奶和爸爸带大的钟景洲,却是最亲近妈妈,也最崇拜妈妈。
越长大,便越想多宠着妈妈一点。
仿佛也明白了他爸爸的心境,只要能让妈妈觉得开心,这个家里便充斥着浓浓幸福的感觉。
一晃神的功夫,夏沫口中所说的那个缠满了乱七八糟的电线,矗立在路边的电线杆,便入了眼。
旁边有一条小路,他开车下去时,提起了小心,因为路太窄,行人又多,他得注意着速度,以及那些随时窜来窜去的电动车、自行车、老年代步车、婴儿的小推车……
把车子停到了小区之外的一处空地,钟景洲下了车,顿时被内内外外的热闹给惊住了。
这里大概是这人间最具有烟火气的所在,随处能看到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们肩挑着竹筐,坐在路两旁等待着主顾上门挑选货物。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肉香。
钟景洲闻了闻,立即决定,就循香找过去。
其实并不难找,卤肉店的另一边,就是打火烧的店,开的很近,面香和肉香巧妙地揉在了一起,天下间就没什么比这个更引人垂涎。
已近中午,卤肉店的生意也宣告结束,排队的客人早就散去了。
“看来是没口福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钟景洲仍是走到了那一处油腻腻的小店门前,探头看了看。
他以为没人,谁想到从柜台里突然就站起来一位。
也是个大胡子,满脸乱糟糟的,看上去非常不修边幅,并且油腻。
乍一看到钟景洲,顿时笑了:“兄弟,你这胡子比我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