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圆回头。
一袭银线云纹苍色长袍的男人裹着寒霜大步过来,幽深双眸正直直地看着她。
正是谢峥。
祝圆诧异:“你也刚回来?”
“嗯。”到了近前,看到裹得圆滚滚的祝圆,谢峥的神色柔和下来,牵起她的手,“刚在外书房议事。”
祝圆懂了,跟着他往里走:“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啊?我不能待太久,待会得回家了。”
“好。”
“先说好啊,我不要大件的,不能让我偷渡回去的东西,我都不要。”
“嗯。”
……
待一高一矮、一黑一藕的身影步入屋里,安福收回视线,朝跟着谢峥过来的安瑞比了个大拇指,气音道:“这位主儿,可真是……宠得很啊,连礼儿都不带行的。”
安瑞嘘他:“主子的事,不要多嘴。”
“害,我就这么跟你说说,难不成还敢出去说嘴吗?”安福嘿嘿笑着,拿手肘撞了撞他,“你说,这位主儿能得宠多久?”
安瑞白他一眼:“赶紧去备茶吧,废话忒多!”
安福袖着手:“还有安平他们呢。”瞧,连谷雨都被那几个小的拦下了,哪里还用他操心。
“我看你是要飘了。”
安福当即收起笑容:“可不得,这一回京,蛇虫鼠蚁又摸过来,我还得镇着场子呢。”
“府里的人都清过了吗?”
安福不乐意了:“我这辈子就会干这个,你这是要埋汰我做不好吗?”
“我不是提醒你嘛……”
……
结果,谢峥费劲周章把祝圆弄过去,只是给了她一堆银票——枬宁赈灾款的报销。
气得祝圆又踢了他几脚,然后被压在桌上狠狠欺负了一番。
吓得祝圆抱起银票箱子落荒而逃。
接着谢峥果真如他所说,转天便进了封坮大营。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想看他又打算搞什么鬼——两年前那场军改,再往前的税改,一个两个的,都有谢峥的影子。
好不容易平静两年,这人又回来了。
回来不到一个月,又进了封坮大营。
大伙都慌极了。
连淑妃都担心上了,趁承嘉帝过来用膳之时,拐弯抹角地问了两句。
承嘉帝摆手:“哪有什么深意,就是罚他进去吃两个月苦头。”
“……他做了什么惹您生这么大的气?您与臣妾说说,回头臣妾罚他去。”
承嘉帝没好气:“你算了吧,你除了罚抄书,还能做什么?”顿了顿,打趣道,“还是你想收了他的银钱?让他穷的四处讨钱讨礼去?”这说的是谢峍。
淑妃哑然:“他都这么大了,还开了府,人情往来都要钱,怎能跟峍儿一般对付……总不能让他跟圆丫头要钱去吧?”
承嘉帝哼道:“不找他那媳妇儿,就来找朕了。”
淑妃诧异:“此话怎讲?”
“这臭小子,三年前挪了钱给枬宁赈灾,结果那账单全都留着,回京城第一天就找朕,要朕给他报账!”承嘉帝控诉道。
淑妃怔怔然。
所以……谢峥回来那天,承嘉帝才会将其踹出御书房?
承嘉帝犹自诉苦:“这小子挣的钱指不定比朕还多,竟然还有脸找朕报账,你说这像话吗?”
淑妃:……
行了,看来谢峥压根无需她操心。
于是,在祝圆继续被折腾的日子里,谢峥也真的在封坮大营待到年三十。
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除夕宴、开年祭祀、 朝拜大典、年宴、宗亲宴……
偶尔俩人在纸上碰见,也只能草草聊上几句,说说近况、问问情况,便又各自忙碌。
忙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
一晃便到了成亲之日。
嫁妆已然在前一日送达肃王府。
比靖王妃、宁王妃略薄两分的嫁妆不显山不显水,规矩得很,却丝毫不薄。
虽然张静姝这几年跟着祝圆赚了许多,可要弄出这份不比靖王妃、宁王妃差的嫁妆,对祝家而言也是难。祝圆心知这里头肯定贴了母亲许多的陪嫁,感动得差点将自己存款掏出来——好悬理智制止了她。否则,她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这些钱的由来。
题外话不多说。
皇子婚姻与寻常人不同。
谢峥迎了祝圆入府后,俩人便得去宫里给承嘉帝、淑妃行礼,然后还得去太庙入册。
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的祝圆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礼服,跟着谢峥从祝府折腾到肃王府,再转战后宫、太庙……
别说什么新嫁娘的紧张腼腆,这么一圈下来,祝圆生生热出一身汗,差点累虚脱,半点紧张忐忑都想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折腾完,谢峥还得出去外头陪客,不需要待客的祝圆幸灾乐祸地挥别他,转身,直接回新房去了。
沐浴更衣后,她二话不说,钻进大红色的鸳鸯戏水喜被里便呼呼大睡。
伺候的谷雨夏至徐嬷嬷:……
祖宗诶,今天她成亲啊,怎么能直接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