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圆当即拒绝:“我才不要, 我为何要帮你管账?我玉兰妆的账——”
话语一顿。
她眯眼看向对面安然落座的谢峥,琢磨了下, 便反应过来。
她倏地站起来, 怒道:“你转移话题!?”
谢峥一脸无辜:“我以为你比较想谈生意。”
祝圆气不过,抬脚就要出去。
谢峥无奈:“都到这儿了,坐下说会话。”
恰好外头的安瑞跟着敲门:“主子, 姑娘, 奴才给您二位送茶水。”
祝圆顿了顿。
谢峥忙道:“送进来。”
半掩的雕花木门被推开,安瑞当先进来, 后头还跟着名端着托盘的太监。
看到站门口处的祝圆, 安瑞诚惶诚恐:“哎哟, 何须劳动三姑娘, 您坐, 您坐。”
这货分明是听见她跟谢峥的话了。
祝圆有点尴尬。
谢峥不知道何时走到她身后, 牵上她的柔荑,柔声安抚:“别生气了,下回我定然与你商量后再行动。”
祝圆看到安瑞快速低下去的脑袋, 登时脸热, 忙不迭甩开他的手, 忿忿走回座位上:“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了!”
他说的对, 人都到这儿了, 走不走, 有什么差别。再墨迹就是矫情了。
谢峥也不恼, 慢条斯理跟在她后面:“你对我似乎误会过深。”挨着她坐下。
俩人之间只隔着张小茶几。
祝圆斜他一眼,不吭声。
安瑞领着太监轻手轻脚地给俩人上了茶碗,然后恭敬地朝祝圆躬身:“三姑娘, 屋里暖和, 奴才帮你去了大衣服吧?”
天儿冷,祝圆披了件柳青色游鱼戏藻纹大氅。刚才激动没留意,这会儿听他一说,才觉着身上竟出了层薄汗。
她迟疑了下,站起来,解下衣带,拽下大氅——反正大冬天的,她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不差这一件。
安瑞立刻上前接住搭在臂上,躬身:“奴才给您拿去隔壁屋子烘上。”待会出门穿上就是暖烘烘的。
祝圆点头:“劳烦公公了。”
安瑞躬身出去,顺手把门带上。
祝圆轻舒了口气,回头就对上男人深潭般的黑眸。她顿了顿,瞪他:“看什么看?大衣服都被拿走了,走不了了!”一屁股坐回去。
谢峥语气温和:“别担心,不会被旁人得知。”祝圆担心的也只是这个而已,她本人其实并不介意。
“我不管了,”祝圆破罐子破摔,“要是被知道了,我名声坏了,你也讨不了好。”她龇牙,“要是亲事被取消了,我就去摆流水席庆祝。”
谢峥:……
他摇了摇头:“第一次直面你的……”他斟酌了下,“伶牙俐齿。”
祝圆回忆起他被怼的经历,忍不住也笑了。
她进门后第一次笑——不,应当说,他们几回碰面,祝圆是第一回在他面前笑。
谢峥眼里闪过抹异色。
祝圆没注意,揭开她面前碗盖,眉毛一挑:“哟,桂圆红枣。”
谢峥回神:“爱喝?”
祝圆白了他一眼:“分明是你总给我弄这个。”端起茶碗,刮开飘在上面的红枣,呼了呼,小心地啜了口。
谢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喝甜汤:“我问过二舅妈了,她说你体寒,平日可喝些温润的饮品调理。”
祝圆动作一顿。狗蛋的二舅妈?芦州的辛夫人?她不敢置信:“你怎么问的?”
谢峥轻描淡写:“写信。”
祝圆:……
芦州她又不是没去过。从芦州到京城,快马往返一趟,少说要一个多月吧?
“你就为了这点小事送信过去?”她不敢置信。
谢峥自然不会告诉她还有别的事情:“你隔三差五忽悠我,我自然得查一查。”
他指的是几月前俩人为子嗣妻妾争吵之事。
祝圆:……
放下茶碗,她看着谢峥:“所以,你觉得我能生,才决定娶我?”毕竟前年去芦州调理过,大夫说了,只是身体比旁人虚寒些,也较不容易受孕,但并非不能生。
谢峥看着她:“子嗣只是锦上添花。”他活了两辈子,该如何取舍,他自有论断。
祝圆不信:“好话谁不会说。”她撇嘴,“反正定亲了,你爱怎样就怎样。”跟谁成亲不是成,她决定管好自己就算了。
谢峥也不再多言,转移话题道:“这回找你过来,是真几件事想请教你。”
祝圆诧异:“什么事?先说好啊,我对朝廷政事不在行啊。”
“……不是政事。”
祝圆不上当:“你先说说看。”
谢峥也没打哑谜,直接进入正题:“你还记得在芜县之时,做了些招商、助农方案吗?”
祝圆眨眨眼。
“我暗地里拉拢些官员,分别在各地城府任职,各地情况皆有不同。我让人仿着你当时的样式做了方案,想要你帮忙看看。”谢峥说着,起身去书桌边,拿起一沓薄册子,转回来,递给她。
祝圆不接:“这么机密……给我看不好吧?”
谢峥勾唇,深潭般的黑眸直勾勾看着她:“我信你。”